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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雨滴的倉皇日漸清晰時,
親愛的,你是否在專注於側耳聆聽的同時,也曾想過,
望著窗外傾盆大雨的我,心境或許也同樣難堪。
可惜你不知道,
因為我的身影只是你心目中的一抹側臉,而不住在你的眼眸。」


她這麼離去了,
只留下信上的這麼一段話,與我一頭茫然的思緒。


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也總認為她遲早會回來,所以也不在意,
隨手放下信紙,回到陽台上,繼續曬著太陽。


下午,和朋友去吃個飯、喝點酒。
等我回來時已經近晚,依然不見她的身影。
洗了澡,在打開浴室的門,冒出一陣霧氣,渾身濕淋淋之際,
包袱著浴巾的頭髮,開始有些思念。


這次脾氣鬧了半天,算是有點久了。
以前她生氣總是噘著一張嘴,卻也沒什麼大作為,
頂多在附近的公園晃個幾圈,也不需要太過搭理她。


「神經病。」嘴上碎念,卻盯著十點又一刻的指針,眼睛怎麼也離不開。
從冰箱拿了啤酒,開了包洋芋片,望著電視裡頭的外國影集。
鋁罐空了,沒人能夠呼來喚去,只好自己起身再到冰箱開了一瓶酒。
有些不習慣。


打通電話給她吧!心念一動隨時被消去。
主動去找一個人的感覺多奇怪,或許她只是去找找朋友。
況且她生悶氣,我又何必熱臉去貼冷屁股呢?我有自己的自尊呀。
關了電視,還是去睡覺,刷了牙,想藉著睡意安息稍稍紊亂的思緒。


自己卻反被聰明誤了,在夜裡輾轉反側,只是更加煩悶。
這時候她在哪裡呢?她的處境不像我,有時候我不回來,總是四海朋友隨便暫住。
她能夠找的朋友手指頭不用五隻都能夠細數了,這麼一想,反而越是擔心。


想打電話給她的朋友,雖然才十二點多一些,但也怕吵到人。
況且依然,連自己女人都顧不好,還打電話找人豈不是給人看笑話了。
不打!一頭悶進棉被,阻止自己做傻事。


不知不覺地就這麼昏昏沉沉睡去了。
隔天起來,望著身旁的空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到一陣好濃好濃的空虛。
像是氧氣一樣,直往鼻頭灌去。
但不同的是,它的氣味有些微酸。


拍拍臉,還要上班,雖然無精打采還是得打起精神。
同事問起怎麼看起來有些憔悴,我乾笑了一下,說昨晚沒睡好。
總不能說為了她夜裡不在身旁不適應,更不可能說為此甚至有些鼻酸。
這說出去都不用見人了。


「小恩又再鬧了?」他問。
『怎麼突然這麼說?』稍為熟識的大家都喚她作小恩。
「你常常抱怨她總是在晚上翻出一些小事,吵的你都沒辦法睡覺不是嗎?」
同事笑了笑,「你還說他常常不顧形象大哭,你聽了都煩,根本不想回去睡覺呢。」
『是喔......』聽了他的話,第一次感到有種莫名複雜的情緒。


下班回家的路上,依然沒有她的音訊。
或許回家了吧!我對自己這麼說。
這樣的機率也不小,或許她覺得鬧累了,也沒地方可去,
回去後我就唸個幾句,盡量不要板著臉也就是了。


回到家後,是空的。
突然一陣慌然失措,不知道為什麼,望著漆黑的客廳,
空蕩蕩的房間,空無一人的廚房,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無法阻止了,一陣麻木襲來,接著便迸出所有壓抑的情緒。


隔天老李問我最近是不是乖了很多,
小恩都沒有半夜打電話去問他我是不是又在他那裡混了。


然後小鄭接著說看我最近臉色不好,小恩一定急怕了,
肯定整天一直安慰我,要我也別總是這麼大男人,意思到了就好,人家也難受。


我沒對他們說,小恩不見了。
只是一直聽著他們的一搭一唱,
突然恍然大悟,對我而言這麼難堪,沒自尊的舉動,她總是默默做著,
甚至還被我嫌煩。


突然好對不起她。


家裡地板髒了,灰塵積的好厚;
衛生紙空了,下班回家途中總是忘了買;
我也已經吃了一個禮拜的外食了,好懷念廚房炊煙裊裊的感覺。


現在的家空蕩蕩的一片,根本不像家了。
給人一種好難過的感受,常常下班後在公園晃上幾個小時,
就是不想面對步入之後,突如其來的空虛寂寥。


一天突然興致,又看了一次那封信:


「當雨滴的倉皇日漸清晰時,
親愛的,你是否在專注於側耳聆聽的同時,也曾想過,
望著窗外傾盆大雨的我,心境或許也同樣難堪。
可惜你不知道,
因為我的身影只是你心目中的一抹側臉,而不住在你的眼眸。」


我甚至忘了她的正面,忘了她的笑容。
我能夠回憶的,竟然只是她的側臉。
到底有多久沒正眼看她了,只是把身邊的她當作理所當然呢?


那段期間我眼前所充斥的,
又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讓我忘了身邊多麼難能可貴。


思緒像是洩洪一般,停不住了。
在一片空盪的寂寥之中,突然的逸散。


我好想回憶起她的正臉,好想在一次好好地看她。
她召喚了一場雨,在乾涸的瞳孔之中。
原本冷卻的焦距,瞬間被一陣狂熱給淹沒。
也沖垮了我最後的一點矜持,開始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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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terature200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