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副刊部落格

妳覺得，自己很笨，也很可笑。

妳又喜歡上一個不會看著自己的人了。雖然跟之前的那人不同，但，許多立場是一樣的。從以前到現在，其實面對的問題都是同一個，因為妳總是喜歡上不會看著自己的人。他們的眼睛，總不是追著妳跑的，而妳追著他們跑。妳懸著的心。

「不要再把心，放在不會看著自己的人身上了。」那天妳痛苦地說。然後，這次以為自己可以不去在意，以為自己變得堅強，但其實妳還是不喜歡談戀愛帶來的一切激情，無論是苦是樂都無法肯定的浮躁。以為自己已經可以保持著遊戲人間的心態去面對一切，看來妳還是太純情了。像是一隻自投羅網的初生蝴蝶，本來可以飄然飛走，卻還是迷戀上了新奇的蜘蛛。即使一開始就知道是陷阱，還是被他糖衣包裝的毒液給麻醉。然後，愈是美妙就愈是痛苦，變成了麻藥，變成了毒品。

遲早有一天要戒掉的，妳想。那時認為追求這一點點快樂沒有罪過，現在，開始嚐到苦頭了。後遺症漸漸侵蝕妳平靜的心靈。趁現在他還沒有吃掉自己的意思，快逃走吧，蝶；趁現在雙手還可以抓住繩索的時候，快掙脫吧，女孩。這會是一個很好的成長經驗的。這樣就夠了。

結果掉入陷阱的是自己，妳用訕笑的態度談論這件事。明明當時很清楚狀況，那是一句友好的讚美，而不是愛的表白。太狡猾了，妳怪罪他；怪罪他的輕浮。然後，又對自己的心動感到羞恥。趁現在還來得及，妳想，趁現在脫身還不算太晚。妳好怕有一天會為他哭泣。這是妳最不想做的事情：自己憑什麼哭啊？當初發覺腳踝淪陷的時候，就告訴自己要懂得抽身了，否則小腿就會不知不覺消失；現在，陷入的已經不只是腿了，大概腰以下都救不回來了吧？明明是有機會逃脫的，卻自以為還有其他的機會可以錯過；明明叫自己不可以陷太深，結果還是在路上重蹈覆轍。

默默的愛戀是虐心的，妳經歷了這些年歲，妳懂的。甚至懷疑自己沒有別的談戀愛方式了。自以為是比其他女孩成熟了一點，也許在某些層面上是的；但另一方面，應該還是幼稚無比。妳會做的，永遠只有逃避。其實妳也知道，這就是逃避，沒有心理準備去面對。好害怕、好害怕……大家都是怎麼談戀愛的呢？那種方式適合自己嗎？自己真的有能力去愛人、不傷害到人嗎？妳想回到自己的繭裡。

「只是默默的喜歡，沒關係吧？」妳想，「我們還是維持朋友關係就好，但我心裡可以對他抱有好感吧？」妳發現自己的任性跟天真，以為想到一個萬全的解決方法，卻沒考慮到，這是最傷心的答案。妳告訴自己，不要因為他的小舉動而心動心痛；不要這樣。

可是眼睛在追。

當妳發現的時候，眼睛已經在追著他的身影了。

那是一句魔咒，媚惑了自己的思考，成為他的戰利品。把玩笑當情話，妳好恨這樣的自己。想擺脫他的魔咒，卻又想同時思念著他，這是矛盾的，所以辦不到。妳認清事實：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當時套用在那個人身上的答案，並不能適於這個人身上喔。他們，是不同人。

怕痛，卻又想挑戰自己的極限。這是一個全新的經驗，妳知道。唯一值得開心的事情大概就是因此成長了點吧。想要成長就要經歷痛苦；妳喜歡成長，卻不喜歡痛苦。想逃避了；又有點想留下。走的愈慢，受傷愈多，然後，成長更大。妳覺得自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決定了。

妳攀上救命索，蝴蝶又變成了另一隻毛毛蟲，在地上爬行。不久的將來，妳會期待再次破繭而出。預見自己不再是成為蛛網的獵物，而是藍天下自由的飛鳥。

妳如此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