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聽小兒子提到選修的日文課在今天要舉辦成果發表會。他們那一班表演的曲子是「古老的時鐘」，是一首古老又哀傷的歌。這讓我又想起父親在世時的往事
。
父母當年結婚時，曾買了一對掛鐘。隨著北遷，這對時鐘也跟著搬到新家，分別掛在客廳和餐廳。我最喜歡看著父親按時上緊發條，聽時鐘裡的齒輪發出「咯、咯」的聲音。當旋緊後，父親便撥動鐘擺，這時，時鐘再度出現規律的滴答聲。
無論白天、夜裡，時鐘每個小時都會發出沉穩而不擾人的「噹、噹、噹」聲音。經常，我會數着報時聲，來確認當時的時間。有時，半夜失眠，聽到鐘響，感覺是父親陪伴在身旁，心裡便覺得平靜多了。
在我內心裡，這兩個時鐘就像是父母親，一個也少不了。然而，數十年過去了，時鐘也和父母一樣出現老態，開始走走停停。
其中一個，父親才上緊發條，它就馬上罷工。當我發現了，總是用手去撥動鐘擺，心裡喊著：「加油啊！」一直到它規律的擺動為止。但是，這個時鐘終究不敵歲月的摧殘；最後，安靜的停在牆上，一動也不動。父親看了說：「拿去扔了吧！」我心疼它最後的歸宿，但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父親生病後，僅存的一個也開始出現狀況。有時，半夜擔心父親是否安好，當聽到低沉的鐘聲伴隨著父親的鼾聲，心中的大石便安然放下。
度過了金婚，父親的健康急轉直下。而碩果僅存的老時鐘，也不知在何時靜靜的停止了。忙碌的生活，讓我早已忘記它是否依舊存在。
那段時間，在我心中，只惦記著該如何為父親加添營養，注意他的生活起居。一天，筋疲力竭的我，面對父親突如其來昏倒浴室，撞破了額頭，我害怕得對著趕來的哥哥哭訴：「真怕爸爸死在我的手裡！」
最後三天，我將所有的食物打成泥，讓父親用吸管進食。父親試了幾次都失敗，絕望的說：「到了！」自此滴水不沾。眼看著父親生命的燭火逐漸熄滅，傷心又無助的我只能仰天祈求奇蹟出現。
辦完了父親的後事，坐在客廳裡，只覺得內心空虛無比。抬頭望向牆壁，原本的老時鐘早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現代化的圓形電子鐘，靜悄悄的，讓人忘了今夕是何年。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