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所謂人不輕狂枉少年,在年少時,我字典裡好像沒輕狂這兩個字,不過自閉或是呆滯大概隨處可見,呆啊,若不阿呆才是真的枉少年!

國二時愛打籃球,因為聽大家說打籃球身高會長高喔!而我的身高才一百六十幾吧,慘,真是有夠慘的!一個大男生身高居然沒有一七零,雖然還只是國二,但若是不趕緊拉高,那完但了,我怕將來想再長高沒機會了,因此不管是道聽塗說也好,或是謊言中的假象也罷,打……就是打籃球就對了。

只要一聽下課鐘聲響起,便與同學衝去操場籃球框下,努力的投拼老命的跳,只要雙腳一離地,「嘿嘿,長高囉!」這樣我的身高就好像一公分兩公分的增加著,因為在一起打球的也是相同的身高,真是物以類聚!是悲哀還是心知肚明的相互利用,也罷!反正有人陪著總比一個人在操場投籃,被全校眾多的同學看著取笑好的多吧,好歹也拖一個下水被取笑著。事實證明,長期打球的後果,身高「無動於衷,」只不過跳起來的彈性變好了!搶籃板,不見的會搶輸那些眼中釘,肉中刺的長人,這也是眾所公認的事實。可我要的結果不是這個啊,長高、長高,我要長高,絕不當矮人國的標準會員!

常常在打球的背後,注意到二樓女生班有兩位女同學在走廊看著,不知是引人注意她們含苞待放的美,還是在看著籃球框底下,兩隻烏龜一上一下拼命的跳起,又被地心引力給拉回地面,這個畫面是帥氣,還是真會吸引女生的好奇嗎?但不可否認的烏龜卻被二樓的「大麥」引誘著,情竇初開也在此時正式爆發。

每當放學時,校門口總會有學生專車等候著,載著滿滿的沙丁魚,送回每家所預定數量的手中,但司機可不比商人黑心,商人會偷工減料以賺取更多的暴利,司機不同他是善良的,他總會告訴我們:

「往後走,往後走,後面還很空嘛!還有很多同學要上車,盡量往後走。」司機口沫橫飛大聲勸導著。

是啊,往後走,問題是自己家裡的老爸老媽說的話都不聽,哪能你說一句往後走,我們就聽你的,鬼才聽你的!事實上正如我所強調的「司機絕不黑心!」若是大家都不動,那麼他就不開車,你們在車上慢慢等吧!罐頭若不裝滿,決不能封罐出貨,而且還要物超所值,裝滿之後再努力的硬塞,務必超重超量對得起良心。就這樣前胸貼後臀摩擦著!往往女生會回頭給你一個白眼,狠狠的瞪著你,讓你蒙上不白之冤:

「同學,不是我要擠啊!妳看看週遭,大家都在擠,妳可不能誤會我嘿,何況我也不願意啊!不然妳轉過身來,這樣應該就感受不到恐怖的毛毛蟲了。」

說完後往往引起一陣狂笑,唉!我心裡想著,要擠,我還得看對象擠咧,又不是飢不擇食!但是有時候遇到自以為是的天仙美女,而又兇狠殘暴不講道理的,那完但了,屁股用力往後一頂,哎喲!我的媽啊,毛毛蟲躲回洞裡去了,這還得了,吃了大悶虧不打緊,成了小太監這可冤了!不搭了,不搭了,再也不坐這什麼鬼專車,你們慢慢去擠,我走路回家總行吧,雖然有人對這等嗜好樂此不疲!

從松山國中走回吳興街距離不算短,大約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本來每個月要花費的車票錢也省了,這樣也好,起碼也替家裡省了點負擔,年紀雖小無法賺錢卻能減少開銷,也算默默的儘一份心。常常一個人走路回家,在路上會遇到同班同學:

「嗨!你也走路回家啊!」同學看到我,這麼問著。

「嗯,是啊,沙丁魚專車人好多,擠的要命,走路好了!」我一臉無奈的回答著。

同學問完之後就跟我一起走回去,雖然他們住的比較近,但是我看他們幾個邊走邊笑很開心,有時還偷偷說著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似乎走路回家是種享受,只是在享受著我不知道的好處,深怕被我瓜分啃食。直到有一天放學路上:

「同學,幫我一個忙?」同學說的很開心,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幫他們會得到老天的恩賜,天上會掉下一個特大號的禮物。我心想不對,一定有問題,我豈能被人利用,才甩開專車的陰影,又蒙上走路的不白之冤!我一雙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們,佇立著不動,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幫我拿信給她們!」說完,手指著右邊大約20公尺左右的距離,兩位女同學在那等著。

唉!搞了半天是拿情書,我還以為是什麼見不的人的骯髒事,嚇的我心驚膽跳。

「嗯……好!」答應同學,拿著他們交給我的情書,往那兩位女同學走去,情書在手裡飄散著芳香,原來有香水味寫的信才是叫情書,總算增長見識了,以後記住寫情書一定要有香水的味道,否則那就不是情書!

往那兩位女同學走去時,還不時的看著她們低頭竊竊私語,好像說著:「來了,來了,過來了!」左手掩著嘴笑著,右手則相互拉著對方,是因為情書的魅力,使的她們產生一種下意識不自覺的害羞,深怕接到情書之後會興奮的暈厥,還是眼前發光的明星帥哥即將靠近放電,會歇斯底里的大聲狂叫!越是走進,她們的精神狀態越是不正常的明顯。

「嗨!同學,這信是他們要我交給妳們的!」我邊說邊指著班上同學的方向。

這個時候忽然看見,換成我們班上的同學精神狀態不正常了,他們幾個嘻嘻哈哈的笑著,互相打鬧起來,我的媽啊,原來收信與給信的人精神都會不正常啊!這個世界真的有這麼混亂嗎?「就為了一封情書!」至少我確定了一件事,不是因為我,果然烏龜與癩蛤蟆是屬同一級的!

女同學接過信後趕緊放進書包裡,深怕別人看見會告密檢舉,我卻看不到她們臉上有些許作賊心虛的表情,而是喜悅的害羞,開心的羞澀,我連句「謝謝」都沒得到!識相的離去,遠離這兩位神情不正常,卻陶醉自我世界之中的「女瘋子!」走向另一邊精神接近崩潰的精神病人,而我居然在這反常的世界來回穿梭,我想……我應該才是最不正常的人!我加快腳步儘速的逃離現場,深怕會被傳染。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幫了一次之後,接下來好幾天他們的病,都在國父紀念館發作,而我就像是精神病院的醫師,這邊安撫打針,那頭哄騙吃藥!那我呢,誰來給我吃藥打針?「不,我是正常的!」

當吃藥打針之後,他們的病情逐漸好轉,回家的路上走在那些病人的後面保持距離,好一陣子沒再找我這位醫生求診,而我也欣慰著,雖然他們精神狀態依然還是在國父紀念館病發。雖是如此,起碼用不到開藥打點滴,我也樂得輕鬆。但是在無意之中,我卻發現了烏龜眼中的大麥,跟在烏龜的後頭,這種情況不知發生多久?我居然現在才發現!在學校操場中距離過遠,沒法看清楚大麥的容貌,不過卻能一眼認出是烏龜眼中閃閃發亮的大麥!我放慢腳步,讓她們縮短距離,此時故意蹲下綁綁鞋帶,在我身旁的時候立即起身,哎呀!天啊!原來大麥是長的這副模樣: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這……這落神賦的其女子宓妃再世!我瞪大了眼,張大了口,呆佇許久,直至大麥在前方回眸一笑,方過回神!

原來我在打球大麥是在看我,如今回眸一笑也是對我!我心跳狂亂如小鹿亂撞,呼吸急促如溺水既亡,雙眼呆滯如驚嚇過度,張口未合如下巴脫臼,耳聽無聲如精神恍惚。天哪,我真是何德何能啊!我的魂魄已被勾去,雙腳不自覺的跟著奇女子後頭走著,直至女子歸家之後方才清醒,原來她家離我家不遠,不過一、兩千公尺的距離,走路也不過十分鐘左右。怎不跟我說話呢?我很健談的啊!怎不跟我打招呼啊?我很尊重人的啊!怎不寫情書給我呢?我字也不醜啊!就這麼一路想著走回家中。

往後的日子,只要到了放學時刻,我就像失了魂的行屍走肉!不同的是,我不再走在前頭,而是在校門口故意等著專車,等著人間奇女子從我身旁走過,對我瞧上一眼,好像舉起左手伸出食指勾了勾,將我的魂給勾去,而我也乖乖的跟著他們身後默默的走著。每走一步,我就心花怒放,再踏一步,歡欣鼓舞,更進一步,台北飄著白靄雪花,向前行一大步,世界是和平的!我愛世界,更愛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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