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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否認,我仍然沒有專心在寫作;不可否認,感冒真的開始發威;不可否認,facebook和千千靜聽我仍開著──不可否認──這年,我正假拾捌。

  昨天下午二點十分,我和一位朋友去台南市的威秀影城看九把刀所導的一部電影──「那些年」。

  看完後,覺得我好年輕,沒有太多感受,人生缺乏許多該有的刺激。一個快結束二十年的階段,回憶寥寥無幾,但我好想一個個的來細數。

  幼稚園離開前夕,我忘了園長怎樣跟我講,大概是上小學後要聽老師的話,否則會被罵之類的叮囑;我一直都還記得那一幕,小學老師教我們去撿葉子,中午放學後,我跑去跟媽媽說:我今天有撿葉子喔。媽媽也莫名的開心。

  葉子一撿,就是十幾年,卻愈撿愈少(誰愛邊曬太陽邊打掃)。不會再跑去跟誰講:我有撿葉子喔──不過就是掃地罷了。

  小學喜歡一個女生,她在六年級時坐在我旁邊,可是我一直沒有跟她告白──那時根本不懂什麼叫做告白。我很慶幸沒有寫情書,因為那在日後將會是很可笑的東西。這暗戀,在升國中後,無疾而終。

  人生第一場畢業典禮結束,學校辦四、五桌慶祝,師長快比學生多。畢業的學長姐有回來(他們不過才國二而已)。跟我同桌的兩位學姊,身材有點「豐腴」,卻穿的薄露;以現在的眼光來看,真的很傷(高中男生班久了,對女生的眼光也犀利);兩個學姊慫恿三四個我們班愛玩的同學,就在桌下偷偷開了一罐台灣啤酒,然後斟在紙杯裡,一個個分著喝,喝的好像大人一樣。我看著他們,自己卻喝起蘋果西打,搖起頭。

  上國中之後,體會到什麼叫做「獎懲」,明白什麼叫作「控制」。

  遲到就記警告,無故未到重大場合就記小過,偷抽菸被逮就記大過,而滿三支大過──仍然可以畢業……

  上學要穿制服,上體育課要穿運動服,校服上要繡學號與班級與年級槓,牢牢的控制你的身分。束縛撐了三年,升至高中再三年,外加皮鞋領帶和腰帶,多幾項可以記的懲處條款;有學生自治會的勉強可以抗衡學校,沒有就是完全孤軍奮戰,沒靠山背景的就是等候處刑──民主社會下的威權制度。

  國二國三是我比較懷念的日子,或許是因為被一個生活在台北的導師帶到;開明年輕的思維,讓我開始活的多元,看見鮮麗吧──他教國文。而我的文創,始於聯絡簿。

  國二找到我第一項興趣,寫作。我會在聯絡簿上寫古詩,慢慢接觸到散文。漸漸把作品呈現給她看,她也會做評比(現在來看,寫的很爛);鼓勵我多寫,也在全班面前公開我會寫作的事情。

  國中時對國文、中史頗負興趣,加上會寫作,便被全班拱為「現代古人」。我並不反感,自然的把自己定位的很嚴肅,往往拘泥起很多事情。走一步,想兩步。

  國中三年,我刻骨銘心的學到孔子說過的兩個字:鄉愿。

  國中以前我是一個被父母親保護的很好的孩子,很少出門所以也很少面對同年齡孩子都會做的事情。鄉愿,簡而言之,就是「濫好人」。我就是。

  高中以前我是一個不會拒絕別人的傻子。對自己不客氣的人,說好;對自己有一點恩惠的人,更難以拒絕。久而久之,什麼事情都逆來順受;女同學看我很辛苦,都替我跟班導反應,班導才知道我有這問題──還是個大問題。

  惡劣同學,只要我一說不,就會拳頭相向,迫使我說好,長時間下來,養成他們對我屈打成招的惡習──這是近幾年才紅起來的一件事情吧,霸凌。

  老師幫我處理過很多次,勉強讓他們對我客氣點,我也求國中三年快點結束;基測完,放榜,班上有一半都考上國立高中職,我是其中之ㄧ,恰好搭上

末段的國立學校。

  我很慶幸國中三年真的結束,但更懷念的是幫助我度過辛苦被霸凌的日子的朋友。很多感謝,我卻不會出席在同學會上一一訴說。常在臉書上要求舉辦一次聚會,我是希望只有「我們」的同學會──有些人還是不要出現的好,真的。

  十五歲末。我踏入最愛的,最恨的,高中(其實我是高職)。

  懵懂的選了一科,其實有點強迫中獎的氛圍。我強迫自己,高中三年,課業未必要高人一等,但要學會如何與人相處,搞懂國中班導在我臨行之際對我撂下的這句話:真正的好朋友,不會因為你拒絕他後,就不再理你。

  高一下,我過的很快樂充實,我寄了一封簡訊給她,告知她我過的很好,我懂如何與人相處,如何拒絕他人,如何做自己。她沒有回我,但我相信她有收到,也很開心。

  我決定讓吉他社做我高中三年的依歸。我開始表演,校內校外的活動我都參與;最遠的去過宜蘭羅東高商,最多觀眾的去過新營文化節將近一萬兩千人的活動。高中走來,我是一個很「騷」的人,我喜歡人家注意我,我愛群眾的掌聲,熱愛表演是我紅的原因──我說不准。我的老師點名時問我:你覺不覺得你自己很紅?走到哪都有聽到男生女生在叫你的名字。

  或許是意外,但我愛這感覺,雖然很曖昧,但就是我獨鍾的調調。

  就要畢業,愈來愈緊張,我認為我還沒定位好我的方向,更怕因為畢業而失去所有舞台──人,就是被時間迫著,然後開始油條。

  天真無邪的小孩,永遠不會談人生出路,直到快要步入社會,才會跟幾個假拾捌的朋友聊起微言大義;愈來愈懂得什麼叫做官腔。學校教的學科,未必吸收的進去,但必須因為官腔才能活的我,卻在這方面學的有模有樣──太黑暗的太陽底下,總是讓人迷失自我,定義不出自身價值。

  「做現在沒有的,以後才不會死在時間快速的洪流裡。」

  二年級班導這樣跟我們講。她的老公,大學讀資料處理系,那時第一堂課學的是幫打字機的紙帶戳孔──若果你在以前會這項技能,那你現在肯定餓死。現在哪裡還有打字機這玩意兒?可是這卻出現在當時大學的課堂裡頭,且必修。

  上禮拜,我的輔導教官在課堂上對我們唸了一篇文章,題旨是「當我孩子對讀書沒興趣時,我還要叫他讀書嗎?」,這問題好難抉擇。是的,事實證明,讀書在現階社會未必有用,而學歷卻已淪為晉級某門檻的一張門票罷了;擁有別人不會的技能,才是現階社會生活的方式。

  以前最有前途的職業「教授、老師」,現況都因為「少子化」的原因,被迫合併的大學、高中職院校在未來都將比比皆是;象徵這些博士碩士都可能失業;一輩子用讀書來吃飯,沒有第二項專長的他們,該如何應對?

  他們如何應對,與我無干,他們的抉擇,只是供我參考;我將會拿到未來我進入社會大學的門票──門票上的一個字,就是「闖」。

  國高中以來,束縛久了,官腔多了,使我們連面對事物的勇氣也弱了,我的朋友也是吧?

  有的讀台南高工,未來當工程師;有的讀北門高中,未來讀師範大學;有的讀夜校,整日依然渾渾噩噩的邊打工邊打盹;有的沒讀高中,不知去向了──

  「臘腸」是我國中一位女同學的綽號,讀敏惠醫專。我在臉書上問她:「你未來會當護士嗎?」她莞爾的回答:「當護士好累。」

  會不會去做呢?我也不知道。或許官腔久了,連回答都得四兩撥千金的撇開主旨吧。

  十八歲一直被世人屆定為人生的里程碑,好似跨過便是一片無垠的湛藍;這兩字好不好寫?一橫一豎,一頓一撇,四劃及十八,寫的漂亮好難──郵局銀行匯款,學校教我們金額要用大寫,十八得寫成「拾捌」,這麼官方的文字,別說要漂亮,光要寫出來便非簡單的事……

  人活的自由,活得漂亮本就不是簡單的事,不羈的闖盪,仍舊會跌的遍體鱗傷;活的拘謹,過的官方形式,以此要走到盡頭本非易事,又何況迄終都得走的光鮮亮麗呢。前南韓總統盧武鉉之死,有太多沒能公開,為何不能侃侃而談,非要以死了之?在這之前,實在太多官方型態,太多黑暗與秘辛;光鮮亮麗之後,不就一副枯骨皮囊,一道舊名。然,我為他慶幸的一事,是結束的方法,大概是他從政以來,最不官腔的一回吧。

  我很高興自己未滿十八,悲哀的是我仍舊學習官腔,拋不開這道枷鎖,它鎖的太過於無形與深,而那把鎖又放的太遠,需撞破這道黑暗,用勇敢與性命才能得到──對我這凡夫而言,太過危險。

  「假拾捌」──多希望這官腔的拾捌是假的;十八始終會成真,我也是。我的朋友也是。丟掉拾捌,是要有勇氣的,做不做的到──哈哈。

  抹煞官腔的說一回:天曉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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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terature200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