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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心,很多事是可以重新來過……

陽光透過窗戶打落在教堂裡頭的地板上,斜斜的陽光線條依序地打撒在長條的椅子。擔任花童的小女孩的嘴唇翹得高,一副鬧脾氣的模樣,她的媽媽摸了摸她的頭髮試圖地安撫她,縱然她的媽媽態度很謙讓,但是小女孩卻不識相的甩開媽媽的手,繼續著不愉快。然而,我對她微微地笑了一笑,可是她依舊不高興。我又笑了。而她的媽媽卻對著我搖搖頭的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很尷尬。

突然,我的母親走到我的面前,端詳著我,幫我整理一下儀容。即使我已經長大成人,她還是對我不放心。媽媽的臉上一抹的高興,我感受到,輕輕的在她的臉上打上一個微笑。

我不是一個很幸福的人,可是我卻能遇見了她,她讓我成為一個幸運的人。我曾經差點讓一個幸福從自己的手中溜走,但是我及時留住幸福,才沒有讓自己後悔不己。

這時候,音樂的伴奏一落下,全場的人將目光投射在門口,我也附和著做。映入在我的眼裡是她的手挽住她父親的手臂,臉上的表情露出喜悅。她看起來是好幸福,我不禁吃醋了一下。

人的一生總是不斷地後悔,還沒有了解她之前,我總是認為生活中每件事情都與我作對,不能順從我的意思。她改變了我,給我有一次的機會好好愛著她。

這時,我站在神父的面前,向他眨眨眼,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神父歪著頭,難為情地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眼角旁的皺紋被輕輕一擠,更顯露出皺紋的痕跡。他可能會懷疑我的性向,不過我不介意,因為我最愛的人此刻擁住我的手。她真的很漂亮,即使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綠葉。神父清一清喉嚨,認真地看了看台下觀禮的人們,而後他又清了清喉嚨。然而,我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身上。

這時,台下觀禮的朋友竊竊私語著,他們說的話,即使很小聲,但我能非常清楚地知道他們說些什麼話:為什麼我和她又要結婚一次呢!

往往你最愛的人可能不是陪著你走到最後,但最了解你的人卻依然留在你的身邊,這就是我再次結婚的理由!

 

一年前。我做了一個決定:就是和淑芬離婚。我們在一個平和的氣氛下,沒有爭吵,而且雙方非常理性下簽妥離婚證書。我和淑芬各自坐在桌子的左右邊,中間處有律師隔著。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氛,我在離婚證書上簽好字,隨即檢查資料是否有錯誤。而後,將紙張遞給淑芬,此刻的我不敢直視她。我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似的。和淑芬比較下,她的態度泰然,沒有顯得不自在。

律師穿著黑色的西裝,視覺上顯得筆挺,只不過的是領帶有點花俏。他配上一副黑框的眼鏡,很幹練的模樣。這時,他托了托眼鏡,皺一皺眉頭,熟練地說道:『如果沒有問題,一個禮拜以內會將事情全部辦理完畢。』隨即站起身來,禮貌性欠欠身,向我們點頭到。

我看了淑芬一眼,關心地問道:『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

早上準備出門上班時,我故意避開淑芬的視線,匆忙地出門。下午,向公司請了假,沒有多說什麼事情,深怕公司有其他流言的產生。

淑芬想了想,而後柔聲地說道:『可以讓我多住在家裡幾天,直到我找到住處!』

我突然覺得坐著不舒服,稍微地移了一移臀部的位置。我點頭,『可以。』接著試探地問道:『妳不回娘家住?』

這時,律師邊收拾文件邊稍微地瞥淑芬一眼,而後他將文件輕輕敲桌面幾下,使文件看起來平整。律師處理與我們相似的事情說不定很多,可能對我們接下來的談話或許略知多少。他又托了托眼鏡,有所思慮的樣子,搖了搖頭。

隨後,淑芬猶豫了一下,而後緩緩地說道:『畢竟我已經嫁人了。』她說:『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的水,覆水難收!』

聽到淑芬如此這般的說,我略征了征,心裡有種愧歉。我感到很抱歉,臉上一抹的尷尬,與淑芬的謙讓表現,比較一下,我沒有一定的風度。

『但是,』我皺緊眉頭,深吸一口氣,然後聽到自己吐氣的聲音,小聲地說道:『妳身上有積蓄嗎?』

畢竟,淑芬自從嫁給我之後,她就當起全職的家庭主婦。我除了給她家庭花費以外,頂多給她一個月的生活費才五千元而已,說到此,我感到慚愧,我從來沒有對淑芬好過。然而,淑芬也從來沒有怨言。我們很少有溝通。「相處難」的困境是我們最好的寫照。在我內心的深處,漸漸地我厭惡自己的自私,沒有多花點心思和淑芬溝通。我們終究還是走上分手這一途。

縱然如此,淑芬還是面帶微笑的說:『你給我的生活費我都有存起來,身上還有些積蓄。之後搬出去住,我會找份工作。』

『要不要到我工作的公司來上班?』我接著問道。在公司裡,我是一個小主管,底下有五位職員的管理職責。但是我卻對自己的婚姻不善於。

『不用!』淑芬搖一搖手,然後說道:『謝謝你的好意。』

我點頭回應淑芬。

我和淑芬是相親認識,之後認識沒多久,就步上結婚那一條路。我們少了交往的階段,所以對於淑芬的一切,我不是很熟識她,所以更不可能表示自己有多麼了解她!

 

前些日子,一位好友也和他的太太離婚,兩人相差十歲的年齡,但卻沒有因為年齡的問題出現隔閡。好友昭成幽幽地說:『彷彿婚姻到了一定的階段就會出現危機!』我沉默不作聲,但心裡卻有一種感觸,當時我已經對離婚有滋生的念頭。彼此覺得對方厭煩,心事聊不上,很多話透不出口。然而婚後遇到一個知己,與他訴苦,搞出不倫戀,大鬧婚姻讓它不幸福。「相處在一起而步上分離的腳步」,說起來諷刺,卻完全不知道問題的所在。往往,婚姻都是在相處後才出現癥瘤。

我的父母非常喜歡淑芬,對她的印象很好。她總是活力充沛,笑臉迎人,一副很容易和人們打成一片。淑芬本身的條件不錯,說話的口氣慢條斯理,做起事來不急不徐的,能將家裡的一切打理的好。她真的沒有缺點可以挑剔。以淑芬的條件,她可以找上一個能好好愛她、呵護她的人,說不一定淑芬臉上的笑容會笑得更加燦爛。

至於我是兄弟姐妹中還沒有成家的孩子,父母難免會擔憂,於是催婚就成為他們的最大興趣。雖然當時我已經三十三歲,並且我的工作很穩定,成家似乎是我人生上必須要完成的事。

可是我還覺得不夠,所以不會輕易地結婚。可是每天媽媽都會在我耳邊說著淑芬的優點,形容她的好處。後來,我受不了媽媽經常煩擾我,我只好勉強地答應媽媽,娶淑芬為妻。那時,淑芬只不過是三十一歲的年紀,說她已經過了適婚年齡,也不算是。她長得不好看嗎?我不認為。只是我從來沒有問過淑芬有沒有交過男友而已。

婚後,淑芬就辭職她原本服務八年的工廠,專心地待在家裡,做個全職的家庭主婦。那時,淑芬的舊傷痛又復發,因為她只要工作長期彎腰著,腰部就會感到不舒服。之後,我就教淑芬辭去工作,待在家裡當起全職的家庭主婦,順便好好休養。

我本身沒有多的興趣,下班後幾乎都待在客廳看電視,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多就上床睡覺。假日休假,頂多去朋友家聊天,或者到釣魚場釣魚,基本上,我的生活的品質非常的單調。

而淑芬,她每個禮拜日會不在家,早上七點多出門,晚上八點回家。我不清楚她去那裡,畢竟我從來沒有過問。我猜想,淑芬應該想告訴我,她禮拜日都會去那裡,只是我很少和她交談。我們很少互動,即使是在晚間休息時刻,我就在客廳看著電視,淑芬則是到房間看書。她擁有很多書籍,但是我連一本書都沒有看過。彼此根本沒有交集,完全不知道各自的興趣和心裡的秘密心事。

 

某天。

『淑芬,我有話跟妳說…我們離婚吧!』我提出了這個提議,事先沒有向淑芬討論過。

淑芬起先非常驚訝地看了看我,接著稍作鎮定,緩緩說道:『是我不好嗎?』

『不是。』我搖搖頭,『感覺上,我們非常勉強地在一起,只是再浪費彼此的光陰!』

的確,我事先有預演事情的發生,該如何切入主題,如何面對。

『公公婆婆知道了嗎?』淑芬問道。

我搖頭,『之後我會找時間跟他們說。』

突然間,淑芬不說話,沉默。我看著她,其實淑芬她很好,只是我不想繼續浪費她的時間而已,我和她只不過是個名義上的夫妻,多張結婚證書證明我和她的身份,可是我卻對她沒有任何感覺。半年前,我們已經分房睡。爸媽還不知情,一直催促我們趕緊生個小孩,他們擔心過幾年淑芬會成為高齡產婦。

過一會兒,淑芬終於開口說話,『可以讓我考慮幾天嗎?離婚終究不是兒戲!』她一說話完,就皺緊眉頭,一臉憔悴。

我的口氣帶點抱歉的說道:『我有錯!沒有事先跟妳商量,就自行脫口而出說要離婚,對不起!』

淑芬聽到我這麼說,趕緊搖搖手,解釋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怕淑芬有所誤會,所以趕緊地答道。

此刻,我有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說不上口。然而,淑芬沒有任何怨言,只是問著我,是不是她有做錯事,惹我不愉快。一聽到淑芬這樣子地問我,我該如何說呢!我們沒有爭吵,更沒有抱怨過彼此的不好!我很少花時間在淑芬的身上,我總是以自己為主,不懂得花點心思去關心過淑芬。她的生日,我沒有為她慶祝,更別說,情人節的時候,我會送上一束鮮花和一盒巧克力。

難道,婚姻走到最後,只能讓夫妻們很冷漠地對待彼此,「天長地久」只不過是個修飾婚禮的裝飾工具,「白頭偕老」充其量是個賀禮!

這幾天,我和淑芬的生活沒有因為我們離婚而有所改變,彼此依然執照著各自的步調生活,並沒有干擾到彼此。我有交代過淑芬,不用幫我準備我的三餐,可是她還是有為我準備好,可是我沒有享用,每天我都是在外面解決三餐。然而,我都會故意很晚才回家,大概是晚上八、九點的時候。淑芬看到我回家時,她還是很習慣地對著說聲,『回來了!』只不過是過幾天而已,我就感覺到有些不習慣。我微微地一笑回應淑芬。

洗好澡,接著我走到客廳,開啟電視機,轉到新聞台,我依舊是看著新聞打發我回家後的休息時間,一成不變的生活,我過了好幾年的歲月。但新聞卻是不會播放舊的訊息,它告訴我火星上可能有生物的存在、返鄉過節時國道是否會壅塞、明天會不會下雨…等一些讓我能不出門就可以得知全世界的事情。

淑芬從她的房間走了出來。她問我:『國任,明天會下雨嗎?』

我搖頭,可是我的目光依然盯著電視看。

淑芬走到沙發旁,看了看我,然後坐下來。自己搭上了話,『今天下午,我有去找房子。我想,乾脆自己租個套房住比較方便。』她笑一笑。

我點點頭。『如果到時候需要我幫忙,不要吝嗇地不開口!』我的目光仍舊沒有投向淑芬。

淑芬柔聲地說道:『謝謝。』

日子一但讓彼此非常厭煩地度過的話,宛如感覺就慢慢消逝似的,沒有眼神的交集,沒有分享喜悅的一切,生疏的打招呼,膽怯地面對對方,不知道要和另一半說些什麼話。

每天一下班,我沒有立刻回家,享受老婆精心準備的晚餐,反而我都是在外頭解決晚餐。雖然淑芬依然會準備晚餐,等我回家,只是我會覺得不妥。回到家後,淑芬會叫我一同吃晚餐,可是我沒有聽從她,只是看她一眼,彼此沒有交換眼神,我點了點頭,隨即走向浴室洗澡。我的態度非常冷淡,雖然婚前我對淑芬的態度就是很冷淡,可能淑芬也習慣我對她的態度,所以她沒有多的反應,或者是臉上帶點抱怨的意味。

我看著電視,淑芬就會在一旁說著她今天發生的事情。即使我們還是夫妻的時候,她每天都會說一天有發生什麼事情,然後仔細地說給我聽。只是我都是漫不經心地聽著,搭不上話,就連說聲「恩」我都省下來。淑芬應該清楚我會有如此的反應,但她還是會做那些動作,反覆著。

我真的對淑芬沒有任何埋怨,她人真的不錯,只是我對她沒有任何感覺,我非常清楚知道,就算我們十年後的生活依然會和現在一樣。沒有感覺的婚姻,實際上很難生存的下去,因為如此,我自私地做了個決定:離婚!

離婚,這個決定並非是兩個人自願,只是其中一人已經感覺到這段婚姻無法走下去而做出決定。我記得讀高工時,有位老師對我說過,她和她老公在談戀愛時感情很甜蜜,能幫包容她很多事情,很少對她有抱怨之處,但婚後生活對於老師而言卻是她不敢想像。一下責罵老師,為什麼要聽吵雜地搖滾音樂。老師嘆氣道:『婚後,我和我老公幾乎連一個相同的興趣都談不上話,就連跟他說一句話,他都愛理不理。』我在一旁點了點頭,那時我還是個對愛情有個橦憬的小伙子。

況且,我又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只是每段感情並完全是我想要的。女生一會兒要求我做些什麼事情,如果做不到她們所想要的,就會發脾氣而不理會人。但淑芬卻不會,她會包容我,即使我忘記了我們最重要的日子。

 

這一天,我還慵懶地躺在床上,沒有打算立刻起床,只是我感覺到頭非常疼痛。過了一會兒,我想要起來,可是全身感到無力,我再試一次,但情況還是一樣。頭痛一直持續著,我敲敲頭,但是沒有用。

『好累!』我喃喃道。身子感受不到力,想要勉強地支撐起身體,說不上的力無法使勁。

索性我乾脆躺在床上,只是頭痛的狀況並沒有改善,只覺得很疲累,好想要睡一覺好好地休息。不知不覺地我又進入夢鄉。

這時,我感覺到身體好多了,然而我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有日光燈對我的眼睛刺激一下,我眨眨眼,讓眼睛能緩和一下。

『這是那裡?』我開口問道,因為我感覺四周有種不熟悉的感覺。隨後,我便左右張望著。

『你醒來了!』這個聲音聽起來好熟悉。

我轉頭看,向剛剛我聽到那個聲音的地方看。是淑芬,她一臉驚喜的表情。

『我怎麼?』我摸摸頭,問道。

接著,淑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回答:『你現在在醫院,你生病了!』

『生病!』我疑惑地重複淑芬說的話。

我的身體抗議一下,使不上力。的確!我生病了!

淑芬如搗蒜地點了點頭,『早上,我看你還沒有起床,所以我就走到你的房間看一下。我在門口叫了幾聲你的名字,你都沒有回應,於是我走入房間。接著我搖搖你的身子,你依舊沒有回應我。我心想不對勁,於是就摸你的額頭,燙燙的發燒,接著我又摸你的身子好熱。然後,我就打電話請救護車送你來醫院。』她的話滔滔不絕進入我的耳裡,我試著了解。

我聽完淑芬的敘述後,沉默片段。然後我輕聲地說:『謝謝。』

『不用這麼客氣!』淑芬揮一揮手。『醫生說要休養幾天。我有幫你向公司請假,所以你就好好地養病。』

我點了點頭,恩了回應一聲。

然後,我們就沒有互相交談,房裡呈現一片寂靜。我轉頭,看窗外黑壓壓的景色,很無趣的舉動,反正我的人生本來就很無趣,不差這點。淑芬則是閉上眼睛,靜靜地用MP3聽著音樂。

『我現在好多了,妳可以回家休息。』我怕淑芬待在醫院很無聊,於是我開口說話。

淑芬搖搖頭,『我有音樂可以聽。』她把MP3舉高,讓我看得到。

我點頭。接著,我好奇地問道:『妳喜歡聽歌?』

淑芬回答道:『我滿喜歡聽搖滾樂!聽起來非常震撼。』

一聽到淑芬這麼說,我不禁大笑,指了指她。『妳也喜歡聽搖滾樂!』

淑芬點了點頭並一臉困惑地看著我,『聽搖滾樂很奇怪嗎?』

我搖一搖手,『不會、不會。』但我還是在笑著。

淑芬看到我如此異常的舉動,她更加地疑惑,歪著頭,不解地看著我。然後好奇地問道:『國任,你是不是發燒燒壞了腦袋。』

我收起笑聲,搖搖手。過了一下子,我止住了笑聲,隨後我將高工老師的事情全盤向淑芬說。

過了一會,淑芬聽完我所說的事情,接著也哈哈大笑。『你老師的情形,跟我們很相像!』

我微微地一笑。

但是,我和妳並沒有過任何的爭吵,可是為什麼我們會走到婚姻的另一個下場呢!我何不嘗與妳能嘗試另一個結果,但我真的沒有心思去做了。

淑芬說:『我已經有找到一間套房了,可能過幾天就會搬家!』

『這麼快!』我突然冒出這一句話。

淑芬有被我剛剛說的那句話驚嚇道,愣了一下,然後回神過來。『我們說好的約定。』

忽然之間,我有種感覺悶在心口上。而後,我凝視著淑芬,對她我深感抱歉。這陣子,她非常辛苦,面對突來的訊息,自己卻只能作個決定,連選擇的機會她都不奢求。

隔天,我出院了,但不能馬上工作,所以我就待在家裡休養。

淑芬也開始著手整理她的東西,她沒有要求什麼東西,只是屬於她的,她都會帶走。我有問淑芬,還需要什麼東西。她說沒有,等她安頓下來後,她自己會處理。感覺上,我根本沒有幫忙到淑芬任何一件事。此刻,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停留在我的心裡,說不出口來!

這幾天,我無法出門,因為只要一出門,淑芬就會問我要去那裡?但是我那裡都不想去,只是待在家裡也無聊。想要幫忙淑芬,卻又不敢開口,所以我只好待在客廳看電視。

『肚子會餓嗎?要我煮飯給你吃!』

淑芬只要出現在客廳時,就會問我這一句話。只是我唯一的回答都是搖頭。

她歪著頭看看我,我就會不好意思地避開她的眼神,然後用眼角的餘光看淑芬是否還有沒有看著我。她笑一笑,笑容中帶著親切的模樣。我又避開她,瞥著頭。

突然想到我們在醫院有聊天的景象:

『其實,那天相親我實在很不想去,是我爸媽逼我去的。因為他們說妳很乖巧。』

淑芬問我一些事情,剛好聊到我和她結婚前的相親。

淑芬認真地看著我,『那你結婚後,認為我很乖巧嗎?』

我聳聳肩,幽幽地說:『說實話,我還不完全了解妳!』

淑芬展露微笑,『你還真是老實!』

我咯咯地笑道:『我這個人沒有很多優點,就是老實。』我又發出咯咯笑聲。

這時,護士小姐進來,準備幫我量體溫。淑芬向她點了點頭,便站起身來,讓護士小姐方便幫我量體溫。

護士小姐拿著一張紙,問我身體會不會感到疲累、頭會不會痛、會不會想睡覺,例行上的問話一般。然而,我都是搖頭地說不會。幫我做完一些身體的檢查後,護士小姐就著手於護理車整理一下,當她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停住,看看我們兩個,笑嘻嘻地說道:『你們倆夫妻感情看起來好好喔。』她一說完話後,對淑芬眨了眨眼,隨即離開。

聽到護士小姐如此的讚美,我和淑芬互相對看,感到非常尷尬。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們已是離婚幾天的夫妻。

我說:『沒想到,我們離婚後,還有人稱我們為夫妻。』

淑芬笑了笑,附和著我說道:『是呀!』但她的表情顯得不知所措。

然而,我們又是一陣的尷尬的對看,彼此不知道要如何接話下去。醫院本來就是很安靜的地方,剛剛護士小姐突來地一句話,反而讓病房的氣氛更加尷尬。原本,我和淑芬會說話的話題已經很少了。現在,我不知所措的,一下子看看點滴,一下子看窗外。反倒是淑芬表現比較鎮定。

『國任,你怎麼了?』淑芬問道。

『我!』我指著自己,然後揮一揮手,『沒事!』我嘆了一口氣。

淑芬微笑著說:『你看起來好害羞喔。』

『是嗎!』我搔搔頭。

我們又沒有說話,可是今天是我們有聊天的一次,在我的記憶裡。雖然這些對話對熱戀中的情侶而言,好像沒有什麼,但對我們來說,可說是難得的機會。

 

叩、叩、叩。此時,我在房間,準備要入睡。有人敲房門,大概是淑芬。

我回答:『進來。』

淑芬輕輕地打開房門,問到『國任,明天你有空嗎?』

『有,我放假。有事嗎?』我回道。

『房子,我已經找好了。我想請你幫我搬家。』淑芬柔聲地說。

『好,沒問題。』我說:『明天,我會跟朋友借貨車,貨車比較承載物品。』

『謝謝。』淑芬說。隨即她離開。

當淑芬離開我的房間,關上房門,突然間,我想到一件事情,淑芬從來沒有要我幫她做過任何事情,甚至也沒有用過大吼的口氣使喚我做其他事情。這時,我感到些許慚愧,與淑芬當夫妻一年多以來,很少去感觸她對我所做的一切,總認為她是自願的。

然後,我攤開棉被,鑽進去被窩裡,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忽然間,心裡有不捨的感覺,有口難言。為了不要讓自己想太多,我決定好好睡一覺。結果,我翻來覆去,還是無法入睡,蹍轉難眠。於是我起身,看看房間四周,四周的景物依然沒有改變,我在心中喃喃自語道:『反正,這半年我都像是一個人生活!』然後躺平在床上,閉上眼睛,但還是睡不著。

明明就是我提議離婚,為什麼我有不捨的感覺!好奇妙的感覺,為何我有種離別的感傷呢!是我自私地做了個決定,現在,我卻有後悔湧入心頭,罵著自己是笨蛋。

這一夜,我睡的不好,徹夜難眠。

隔天,我打通電話給朋友,說明我要借車的原因後,便出了門到朋友家。

一到朋友家,他看到我,說道:『你還真節省!買張床,不會付錢請別人送,還要自己費力去載!』

我向朋友說謊,因為我不敢將自己離婚的事情告知他,所以編個謊言騙他。

我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景氣不好、景氣不好,能省的就盡量省起來。』

朋友說:『反正我這幾天車子用不到,剛好可以借你。』他哈哈大笑。

『真是太謝謝你。』我說。

隨後,我便將貨車開走,往家裡的方向回去。快到家時,我遠遠地看到淑芬正在搬置物箱,我一看到後,馬上踏緊油門,快速地駛到家門口。

我趕緊下車,慌張地說道:『這個重的東西,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再搬呢!』

淑芬笑一笑,用手臂擦拭額頭上斗大的汗珠,輕快地說道:『東西幾乎都整理好了,我沒有什麼事情,就想說先將一些東西搬出來。』

我摸摸淑芬的頭髮,攢眉道:『妳太逞強了!』我的手停留在淑芬的頭上幾秒鐘。

接著,淑芬一臉狐疑地看了看我,然後用眼神對著我使意,我一臉疑惑地看著淑芬,彼此交換了眼神。

淑芬不好意思地說:『你的手放在我頭上!』

我愣了一下,直盯著自己的手,『啊。』我驚訝地叫了一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隨即,我收回自己的手,一副尷尬的樣子,低著頭。

淑芬揮一揮手,微笑道:『沒關係!』

此刻,我在一旁,更加不好意思,畢竟我很少對淑芬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後來,我就先將重的物品搬上車,淑芬則是搬拿輕的物品。搬東西的時間,有時我們會相遇到,交換了彼此的眼神,我一臉不好意思的,反而是淑芬都是微笑著。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淑芬提出一個要求,是我們當初離婚時沒有提到的,她希望我們能吃最後的一頓飯。我答應她,畢竟這不是個太難的要求。現在,淑芬正在廚房準備午餐。而我則繼續搬東西。

『奇怪,淑芬的東西怎麼會這麼多!』看著滿車的物品,我有點小抱怨地說。

當我正在抱怨淑芬的物品很多時,附近的鄰居已經在我身旁圍觀,我一時沒有察覺。窸窸窣窣的耳語讓我提頭一看,我略震了震,不清楚接下來的動作。

『李先生,你們要搬家?』他們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一時無法回過神,愣愣地看著他們,接著腦袋裡的思緒有重組一下,馬上回答道:『沒有!』

某位鄰居指了車上的東西,『那這些東西要搬去那裡?』

我傻笑著,沒有回話。鄰居們還不清楚我和淑芬已經離婚。我正在幫淑芬搬家。接著,兩三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我不喜歡人們的小題大作。

意外的小插曲讓我不知所措,正當我沒有一個很好的理由說明時,淑芬走了出來,輕鬆地說道:『那些東西是舊的東西,不要了,我們準備載到回收場!』

鄰居們又說道:『這些東西還滿新的,真是浪費!』有人觀看著小貨車上的物品,開始數落我和淑芬的不好。居然還有人跟我們要東西呢!我真佩服他們厚臉皮的勇氣。

而我依然同樣的表情,一副不知所措掛在臉上。反觀淑芬一派輕鬆地應付無聊的鄰居們。

後來,鄰居們的好奇心消逝了,接著一個一個離去,我才鬆了一口氣。

我無奈地說:『真的不知道用什麼話來應付他們。』接著我吐了氣,臉上擠出一絲的笑容。

淑芬笑一笑地說:『沒關係,反正他們只是好奇一下。飯我煮好了,可以吃飯了。』

『好。』我點了點頭,『我先到妳的房間巡視一下,看看有什麼東西忘記拿的。』

來到淑芬的房間,我一眼就瞥見有一盒盒子和幾本書還放在書桌上,於是我走到書桌前,想拿走它們。接著我用雙手拿起來,忽然,我的重心不穩,讓手中的東西掉落下來。有一本很明顯的東西,攤開在地上,我一眼就看出是淑芬的筆跡。於是我好奇地拿起來看,是淑芬的日記本,每篇文章都有日期,然而記載的日期是我們相處的一年。至於日記的內容,我有沒有閱讀呢?我忘了!我只知道自己哭泣了,眼淚不由得地滴落在日記本上。我喃喃地說道:『我真的沒有珍惜過淑芬!』

 

至於,淑芬每個禮拜日都去那裡?後來她有跟我說!原來,她都到孤兒院幫忙。我怎麼會知道呢!因為現在我每個禮拜都陪她去。多了解她,等於認識了她,我陪著她做她想做的事情,至少我懂得她的心。

 

現在,她和她的父親經過一條紅色的長地毯,接受了一些賓客的祝福。教堂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和淑芬的身上。淑芬藹藹的大眼睛看著我,臉上表現出一派幸福,我的喜悅打轉在她的臉上,輕輕地吻上她的臉頰。

我並不認為我是一個幸福的人,可是我卻有一個幸運的機會遇上了她,她給了我一次新的開始。現在,我深深地吻了她的嘴唇。賓客熱烈地鼓掌。

我在她的耳邊輕聲地說道:『我了解妳!』

她微笑,是我得到最美好的事物的其中之一,我珍惜著。

 

只要有心,很多事是可以重新來過!多珍惜,珍惜你所遇見的人,也許,短暫的相遇不能長久,但有了解,說不定會有延續下去的可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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