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副刊部落格

我從教堂裡的告解室走了出來。旁邊有面鏡子，看了看自己，將最喜歡的西裝外套理了理，把身上穿的西裝也整理了一下，拍一拍褲子，想將褲子上的皺褶拍掉，但皺褶似乎是固定了一樣，怎麼拍都沒辦法將褲子弄的很平坦。

「終於出來啦。」我回頭看了一下，那是陪我來的朋友。

「嗯。」嘆了一口氣，「好多了。」

「你每天都來這幹什麼呀？」

「來道歉。」我輕輕鬆鬆的講出了這三個字。

「你又沒做錯事情為什麼要道歉？」

「為自己道歉。」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為自己的悲傷、為自己的憤怒、憎恨，為自己的恐懼來道歉。」我將十指緊扣了起來，「這些是人類不該擁有的情緒，而我卻擁有了他們。有了痛苦，我們就會悲傷、流淚；有了憤怒、憎恨，就會想傷人；有了恐懼，就會膽小……」

看著眼前的朋友，他以驚恐的表情回應了我，而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那面容扭曲，令人害怕的表情。

沉默，沒有人要開口。

沒有人想打破這沉默的氣氛。

互相道了再見之後，回到了家裡。突然湧出的疲憊將我擊倒，我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睡著。

那一夜我做夢了。

夢到我殺了人，但卻不知道那人是誰。

將刀子刺進他的胸膛，沒有尖叫。只看到鮮血，源源不絕的從心臟噴了出來，染得我全身赤紅。他的指甲緊緊的鑲嵌進我的肉裡，拔不出來，彷彿要等到有人發現了他，才肯鬆開那隻手。我看到鮮血慢慢從我的皮膚流了下來。血與血互相交雜著，熾熱的血在身上奔竄，快速的往全身擴散。這樣的感覺令我異常的興奮。我舉起了刀，往他的手臂上砍了下去。〝喀啦〞一聲，手臂就應聲斷裂。聽到這聲音，我就越感興奮，再次揮起了刀子，將他的另一隻手也砍了下來。這次沒有那清脆的聲音，使我非常的憤怒，我決定要連他的腳一併砍下來。現在的他就像一個躺在地上洋娃娃，任我擺佈。

看了看他的身體，雙手、雙腳都已經被砍了下來，只剩下頭顱還連著身體。我問了自己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他痛苦、悲傷，所以我選擇殺了他，好讓痛苦不會繼續下去。

因為他憤怒、憎恨我，所以我要殺了他，儘管跟他只是一面之緣，我還是忍受不了他恨我這件事情，單純這樣。

因為他恐懼我，在我面前顯示的非常膽小，所以要殺了他。

因為我不容許有這樣的情緒出現在……他身上。

再次看了看他的屍體，那眼神帶著悲傷、憎恨、恐懼直視著我。當下便決定要砍下他的頭顱，挖出他的眼睛，免得我感到不舒服。

慢慢的接近他，將刀慢慢的移到他脖子邊，舉起了手，對準那細長的脖子，我揮下了手上的那把刀。

啊！

他尖叫了一聲……

我隨著那聲尖叫一起叫了出來。

四周非常的安靜，只聽的見我的喘息聲。看了看自己，雙手正在顫抖著，床頭旁的小鏡子，映照出我蒼白的臉……。

已經是早晨九點半了，上班的時間也已經過了。看來今天不用非常的趕，只要慢慢來就行了。

走到了廚房，將流理台上的水果刀放進了口袋。

我打開了告解室的門，將水果刀從口袋裡拿了出來，平放在桌子上。緩緩的坐了下來，順便打理了一下全身上下。

「今天我又來道歉了。」我微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