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ler.jpg 

遊民皺著眉,大聲抱怨地說:「喂!你不要走,你要去哪裡啊?」

他的伙伴小遊民緊抓著他那四個塑膠袋的東西,不悅地回答說:「我只是去廁所而已,馬上就會回來啦!」

「那你拿著袋子幹嘛啊!」,老人反問著說。

小遊民完全不理會酒友的不斷數落,花了五分鐘時間,經過嘉年華會廣場走到公共厠所。他跟所有的Reeperbahn(瑞波大道)遊民一樣選擇這間公厠,是因為這間公厠是全區唯一免費使用的厠所,不像其他公厠,需要投半歐元才能使用。

遊民不信任任何人,在進洗手間時也不肯放下塑膠袋,他不斷地咒罵著,連人帶塑膠袋笨拙地擠進十分狹窄的廁所裡。

進去後,遊民還不斷地咒罵著,直到這時才把袋子在門邊放下。放下袋子後,他再轉身,脫下褲子,在馬桶上坐下。

過了一,兩分鐘遊民才發現在他前面不到三十公分的衛生紙捲上的黑色東西。遊民立刻佔有了它,並發出十分滿足的聲音。那黑色的東西是一個名牌錢包。

一瞄就看到錢包裡的歐元鈔票,他立刻把錢包藏在塑膠袋裡的髒衣服下面。遊民確信沒有人敢檢查發出惡臭的東西。

遊民動身回去他原來的地方,找酒友。可是現在,意識到袋子有兩,三百歐元,遊民雀躍著經過每一個路人,他走的每一步好像不再接觸到人行道。

 

老遊民坐在他們的長凳上,就如平常一樣大聲地嚷著說:「你怎麼沒帶烈酒給我啊?」

小遊民在老人旁邊坐下來,先慢慢地打開袋子,並且小心地挖掘在髒衣服下面的錢包,然後讓老遊民看包裡的東西。

老遊民馬上罵了伙伴一頓:「白痴!裡面有護照!你真的想要坐牢啊!快把錢拿出來,把其他的東西都丟掉!」

說完這句話,老人從長凳上推走伙伴。錢包,護照和另外一些文件都被丟進附近的垃圾桶裡去,小遊民在後面的土耳其商店買了十大罐啤酒跟老人分享。

不到一個小時後,兩個人都在長凳上睡著了。

Reeperbahn是漢堡港著名的風化區;Reeperbahn有歐洲的拉斯維加斯之稱;Reeperbahn地區擁有大量脫衣舞吧,賭窟和妓院。

 

成千上萬個路人經過坐在長凳上的那兩個打盹的遊民.上下班人,大喝的斯堪的納維亞旅客,大學生去Pub或電影院,警察,販毒者:在經過那兩個長凳上遊民的時候,都會本能地繞到人行道的另外一側。

 

不久,小遊民叫醒伙伴說著:「我才不管他什麼警察啊!我實在太好奇錢包裡倒底還有什麼東西。」

他不理老人的反對,就從垃圾桶裡把兩個小時以前丟掉的錢包找了回來。

兩個人一起動手檢查起錢包,發覺裡面一共有兩個東西。除了一個德國護照以外,還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老遊民看著它說:「應該是飛機票吧,讓我們先看一下護照吧!」

他用骯髒的手指把護照打開,馬上大聲大笑著說:「這個人看起來和杜勒一模一樣啊!」

小遊民一看到護照裡的照片,也哈哈大笑起來,兩個酒鬼的笑聲,讓路過的人嚇了一大跳。

然後老人命令小遊民說:「我視力不好,你幫我看這是什麼票!」

伙伴回答:「嗯,Taipei...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老人聽了就罵著小遊民說:「你真是白癡啊,Taipei就是泰國啦!我們去找杜勒拿給他看吧!」

之後,他們不費功夫地查出杜勒的下洛,就在紅磚砌成的貨車橋下面。

杜勒總是會待在那兒,那個橋算是他的地盤。

當老人和小遊民到逹那邊時,杜勒依然按照他的習慣,在那兒,一邊喝著酒,一邊不斷地對行人大聲喊著:「Prost!」(德:乾杯)

 

杜勒是全Reeperbahn最年輕的遊民,還不到二十五歲。以前,在漢堡有一個中世紀畫家的展覽會,他的名字是阿爾布雷杜勒。那個時候全漢堡市貼滿了「阿爾布雷杜勒」的自畫像。在火車橋下那個不斷地喊著:「Prost!」的遊民,就是因為跟阿爾布雷杜勒長得非常相似,所以從那個時候起「阿爾布雷杜勒」就變成了他的綽號。

 

老遊民對著杜勒叫著說:「杜勒,你看,除了那個畫家以外,還有人看起來跟你長的一樣耶!」  雖然時間還早,杜勒已經爛醉如泥了。然而,杜勒跟他朋友們一樣,一看到護照裡的照片時,就發出雷嗚般的大笑.他們簡直就快要笑破肚皮了。

安靜一點以後,老遊民問杜勒說:「那,你去不去泰國呢?」

杜勒回答:「我當然去啦!如果有最壞的事情發生,也只是我在機場被抓。可是我一點兒也不在意,免費享用一,兩個月的監獄食物也不錯啊!」

 

根據小道消息所說,杜勒的生活是變化無常的.有人傳說杜勒的家族算是比較有錢的,甚至傳說他以前是那種雅痞青少年,又帥又會享樂。然而,以目前的杜勒的樣子要去想像一個整潔,乾淨和沒醉的杜勒令,真的是需要很大的想像力的。不論杜勒的過去如何,過量的酒精讓他已變成現在的遊民了。

 

第二天,杜勒的飛機起飛時。發生了一個狀況:那就是杜勒上飛機時,因為他身上就如同往常般得臭,所以其他的乘客堅決地拒絕坐在杜勒附近的座位。當繫安全帶信號一熄滅時,坐在杜勒附近的乘客馬上離開座位,然後站在洗手間的門口前大肆地抱怨著。

起飛十分鐘以後,機長通知空服員說飛機感應器警覺平衡問題產生異常的現象: 原來是因為在洗手間站著過多的乘客使重心移動至後方,這樣使飛機處在危險的狀況。

空服員馬上當機立斷決定了一個特別的處理方式,那就是把杜勒的艙等升級,讓他成為飛機上唯一的頭等艙客人了。這樣杜勒的臭味就不會影響到其他的人了。

 

 

到達台北後,杜勒直接地去台北火車站,在那兒待著。直到幾天後的週末杜勒才知到他飛機票上的Taipei並不是在泰國,而是在台灣。

 

杜勒在台北的生活就和以前他在漢堡時一樣。相對他在漢堡紅磚砌成的火車橋下面一邊喝,一邊不斷地對漢堡人喊著:「Prost!」,杜勒現在在台北火車站前面一邊喝,一邊不斷地對台北人喊著:「乾杯!」不一樣的地方只是背景差別而已。

 

台北路人的反應跟漢堡路人的反應有一點差別。那就是經過漢堡火車橋的人完全不會理會杜勒,而在台北火車站前,那個怪異金髮的遊民,卻變成了台北火車站前讓人議論的景觀。許多見過他的通勤族回了家後,會向家人描繪那個整天在火車站喝酒的外國人。

杜勒沒有犯罪,所以執行巡邏的警察除了一,兩次試著跟他談話外,沒有再多打擾他。

有一天,一個較年長的警察命令他的同事說:「你會講英文,你去盤查一下那個瘋老外吧!」

可是卻徒勞無功,因為杜勒假裝一句話也聽不懂.他不但成功地避免身份被盘查,而且因為他擅長乞討,最後反而得到那兩個警察所有的香煙。

 

 

每個星期日從早上開始,台北火車站就擠滿了在那邊享受休息日的外勞。到了中午,杜勒的附近更變得像蜂窩一樣,湧入成千上萬個喋喋不休的印尼女生圍繞著他杜勒一直喊著:「乾杯!」。

「乾杯,乾杯!」,杜勒越叫讓印尼女生越咯咯地笑。杜勒向來就具有那迷人魅力,所以不久之後,一群外勞女生就買啤酒給他喝。

那些女生當中,有一個杜勒特別注意到,杜勒一直看著她,先問她的名字,然後重複說了好幾次,想要把她的名字背起來:「戴薇,戴薇,戴薇,戴薇...」     對大家來說,這就變得很明顯了:杜勒和戴薇一見鍾情,愛上彼此了!

 

當天晚上,戴薇帶杜勒回她雇主的家。那是一間在內湖新蓋的豪華三層樓的房子。下了計程車,戴薇對著杜勒小聲地說:「跟著我,我們從車庫門進去。」

 

戴薇把小遙控器從小手提包找出來,按鍵.杜勒一邊驚奇地看著車庫門像神出鬼沒一般,完全無聲無息地被打開,一邊聆聽戴薇簡短地描繪著她生活狀況:「老闆是台商,所以一個月內他只會在台北待一,兩天而已...去年他太太離開了他!」

 

車庫門被打開,兩個人走了進去。裡面除了一張乒乓球桌子和大量衛生紙箱外什麼東西也沒有。

戴薇指示杜勒停下來,走到車庫後面的樓梯,然後往上大聲喊:「阿媽!我回來了!妳洗澡了沒?」  但樓上沒有任何的回答.戴薇眨眨眼示意著:「阿媽是老闆媽媽,還好她已經倒頭大睡了!」

 

在車庫的左邊有兩個門。戴薇打開了其中一個,裡面是洗澡間。她把一頭霧水的杜勒推了進去.戴薇命令杜勒:「你先去洗澡!」

杜勒正在淋浴時,戴薇又打開門,拋進一件百慕達短褲和一件T恤。

 

洗完澡以後,杜勒在戴薇房間裡的床上等了一段漫長的時間。

苦盡甘來,最後戴薇出現了。這時只有毛巾裹著她黝黑的身體,戴薇的肩部赤棵著。杜勒一聲嘆息,戴薇的毛巾就落了下來。「乾杯!」,杜勒發出他的口頭襌...

 

(明天續刊下集...)

 

 

 

yens.jpg 

 

 嚴斯是一個寫中文小說的德國人

wretch.cc/blog/jenskastner

yens@hotmail.de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iterature200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