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最怕寫抒情文,認為自己「修辭」和「寫景」的程度不夠,很難寫出錦繡亮麗的文章(「修辭」和「寫景」確實是抒情的兩大基本要素),縱使修辭和寫景的程度夠,也茫茫然不知從何下手,所以書寫無法找到焦點,最後只能呈現一篇堆砌美詞美句、感嘆吟詠,情溢乎詞卻不知所云的作品。

 

其實,如果了解抒情文跟一般文章一樣有「起承轉合」的架構,那問題變解決了。譬如,寫海,並非只是描述海景這個單點,可以用早晨的海(以少女比喻)、白天的海(以婦女比喻)、傍晚的海(以老嫗比喻)來寫;又或,可以用海面、沙灘、歸航三個面向來寫。架構出來,便知道從哪些不同角度循序來寫,就不會凌亂的東拼西湊。接著,循著設定的架構寫,文章的行進邏輯便很明確,變化也十分鮮明立體,不會雜亂無章,東跳西跳。

 

那節奏呢?節奏就是行文語氣的急緩,說的白話一點,就是文字表達出意思的快慢。有人節奏快而鮮明,有人節奏緩而富思考性,沒有孰優孰劣,端視作品當時的情境需求而定,譬如快樂、緊張時節奏較快,此時用字簡潔而流暢;思念、哀傷時節奏較慢,此時多景境描述,慢慢醞釀那個氛圍。但相同的是,不可拉里拉雜,東拉西扯,否則整個節奏都跑掉了。此外,小主題的篇幅必須大致相同,不能有此大彼小、重此輕彼的現象,否則結構就有問題。

 

就以《王昭君》一歌來看抒情文的架構、行進與節奏。(/曲:黎錦秀

     
悶坐雕鞍思憶漢皇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黯然神傷 

  前途茫茫極目空翹望 見平沙雁落聲斷衡陽 月昏黃返照雁門關上 

   塞外風霜悠悠馬蹄忙 整日思想長夜思量  魂夢憶君王 

 

陽關初唱往事難忘 琵琶一疊回首望故國 河山總斷腸憶家庭景況
樁萱恩重隸萼情長 遠別家鄉舊夢前塵  前塵舊夢空惆悵 

 

陽關再唱觸景神傷  琵琶二疊凝眸望野草 閑花驛路長問天涯茫茫
平沙雁落大道霜寒 胡地風光賸水殘山  殘山賸水無心賞 

 

陽關終唱後事淒涼琵琶三疊前途望身世 飄零付杳茫祝君王無恙
魂歸漢地夢渡朝陽 久後思量地老天長  天長地老長懷想 一曲琵琶恨正長

 

這首歌詞的結構可分成四段,第一段寫風塵僕僕、心情懷憂,終於來到雁門關。後續三段則以陽關三唱搭配琵琶三疊,依序表現出了雁門關後步步接近胡營,因而產生的心情不同變化:一疊表現思鄉思親;二疊從胡景荒涼表現心情蒼涼;三疊則表現與過去斷絕的憾恨。

 

至於節奏方面,歌曲由原本第一段的舒緩,在陽關初唱後逐漸轉快,終至轉為極快板,就是透過節奏的速度來表現情緒由哀傷低吟、轉為忐忑不安,後終至轉為焦慮失措。

 

透過三唱,行進順序與心情轉折,便十分鮮活的貼近越來越接近胡營的情緒變化。所以,抒情文懂得設計出它的架構,然後依序行進,抓好節奏,自然就手到擒來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PZ0JBQbYJk  (蔡幸娟版【王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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