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副刊部落格

都市計劃的關係，馬路進行拓寬，順便下水道工程也一併發包，施工海報上說是為了更美好未來，居民都知道選舉快到了。

他們家門前遂挖開了一條溝，上面橫幾塊建築版模，充當出入通道。溝深一人寬半人，摔不摔得死，都可能。老人原就行動不便，現在一根拐杖顫巍巍杵版模上，左點右點沒一處平穩，小溝簡直深谷，寸步難出門。

孫子當兵剛退伍，錢也沒幾個，就是意氣暢秋，整日騎一臺沒消音的摩托車，和死黨門前呼嘯來去。有溝沒溝於他們沒差，他們一步就能跳到未來去。青春實在無敵，不管深夜或凌晨，幾個年輕人像是故意的，總能在門口笑鬧得像鬼叫，吵得老人難平靜。

老人幾次開口要求孫子作息正常，孫子口袋塞一台白色ipod，腦門長出白色電線，頭中風似的點晃點晃，沒在聽。

工程似乎永無止境，老人覺得那溝一日一日越來越寬大，他太老了，幾乎要跨不出去。

這日深夜，老人正在夢自己年輕，馬路上傳來碰碰碰急烈排氣管噪音，幾個聲音忽大忽小強擊窗口。

夜靜得像死，就這幾個人沒死透。

老人被尖銳喊聲驚醒，腦裡發火，掙起身，撩起拐杖虎虎的往門口去，準備吼人。門打開，拐杖往前一佇，沒想到人也跟著栽倒。

版模橋不知何時竟被掀掉，留一咧黑洞深溝。

跌落瞬間老人就死了。

直到撞上一個溫軟物體，老人才活過來。

孫子比他先到溝裡，橫橫躺像在等著接他，老人感覺到年輕肉體溫熱有彈性，抬頭看，孫子眼白白，頭側一裂刀口汩汩冒著血，耳機線還連在頭上。

氣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