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4 A.M,女孩握著手機驚醒。她慌忙打開了手機,發現其實沒有來電,原來不過是幻覺一場。

  這是一個溫煦的四月。

  這是一個綺麗的星期天早晨。

  陽光透過床頭的窗戶灑下點點金光,女孩起身坐在床沿揉了揉眼。貓咪在房門口喵叫了一聲,接著輕聲走入,撲倒在她的懷裡。她下意識地撫摸貓咪柔順的細毛,脖子上的項圈掛牌因為手指的撫弄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女孩接著起身,走向浴室準備盥洗,貓咪就機靈地跳出懷抱,看著她的離開、跟在她的腳步後不離不棄。

  女孩沒有起床就洗澡的習慣,早晨也不是她會跟人有約的時間,但今天卻反常地走進浴室轉開了沖澡的水龍頭,任憑水柱打在磁磚的地板上,發出嘩啦嘩啦的嘈雜聲響。二十分鐘過後,她裹著浴巾、頂著一頭濕淋淋的頭髮蒸騰出浴,回到房間卻不急著把頭髮吹乾,反而先拿起手機仔細端詳,時間顯示「08:40」。

  她慢條斯理地解下浴巾丟在一旁,把吹風機的插頭插上。十分鐘過後,女孩換上一套簡單乾淨的家居服走向廚房,想幫自己準備一份豐盛的早餐,卻意外發現冰箱裡的食物少之又少,大概是因為平常外食的原因。

  女孩勉強找出一顆雞蛋還有兩片放在冰凍庫裡的土司,然後用平底鍋做了一份鮪魚三明治;還在儲櫃裡找到一罐鮪魚罐頭和一包雀巢的即溶三合一咖啡,完成一頓充滿麵包與咖啡香的早餐,連貓咪都因為她的反常舉動而不知所措,唯獨坐在廚房門口看她奔忙。

  三明治與咖啡被端上餐桌,女孩一個人坐在餐桌前舉起咖啡杯,聞著咖啡傳來的陣陣濃香。

  「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喝杯咖啡了。」她說。「甚至連聊天的時間也沒有了。」 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林平穩地開著他的香檳Toyota Altis

  林陷入了沉吟。「妳也知道我現在工作很忙,尤其是我升遷之後。」

  「我知道。只是以前我下班之後,你起碼還會帶我去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喝杯咖啡聊個天才送我回家。」

  「妳在不滿甚麼?現在是在跟我抱怨嗎?」林的口氣藏有一絲的慍怒。「我在百忙之中送妳回家,妳卻在跟我抱怨沒時間陪妳。妳知道我現在手上有幾個案子?妳以為我很閒嗎?」

  她聽著林憤怒的回應卻不發一語,於是轉而將頭默默地靠在倒映自己身影的車窗上。07:32 P.M的台北街頭到處都充斥急著回家的人潮與車潮,例如那群站在一個「再忙,也要與你喝杯咖啡」廣告看板下方等候公車的高中生;當然偶爾也有例外,就像那對站在公園門口擁抱的年輕情侶,趕著在耳邊低喃愛意。

  她想說對不起。她想著每個綺麗的早晨。

  07:35 A.M,女孩因為手機音樂的大聲作響而驚醒。她伸手胡亂在床頭櫃上摸抓,翻倒了相框之後才終於找到了手機。

  「我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到妳家了,趕快起床吧。」

  雖然是初春的不穩定季節,今天卻意外地陽光普照,還透過床頭的窗戶灑下點點金光,讓她差點睜不開眼。女孩躺在床上賴了一分鐘的床,然後揉了揉眼才起身坐在床沿,赫然發現剛才弄倒了相框。那是一張林和她,還有貓咪的拍立得。貓咪的視線不合作地看著上方,但是兩個人看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那是一個初春的三月。

  這是一個綺麗的星期天早晨。

  她看著照片開始微笑,然後起身走向浴室,迅速完成了慣例的梳洗。接著回到房間擦了簡單的保養品,畫了清爽的淡妝,還換上輕便的衣服。三十分鐘後,林果然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她打開車門就聞到一股咖啡香,混合著溫熱的麵包香。

  「我知道妳剛剛一定賴床,早餐也來不及吃。我幫妳買了三明治還有妳最喜歡的coffee latte。」

  女孩關上車門坐在專屬於她的副駕駛位置,先對林一抹微笑,才開始吃起暖烘烘的早餐。林也對她回以一陣照片上的那種smile,然後平穩地往藍天白雲的海邊開去。

  車子在新生南路上一間連鎖的西雅圖咖啡館前停了下來。

  「怎麼了?」她問。

  「妳不是想喝咖啡嗎?妳先下車進去找坐位,幫我點一杯冰摩卡。我去停車。」

  女孩帶著滿臉的喜形於色下了車往咖啡館走去,在透明入口的背後是人聲鼎沸與她懷念的咖啡香。她走向櫃台先點了一杯林指名的冰摩卡。

  「請問要中杯還是大杯?」店員問。

  她考慮了一下,想讓林一次喝足他喜愛的摩卡,於是擅自作主點了大杯,還幫自己點了杯coffee latte。此時的林已經停好車,推開西雅圖的入口朝她走來,然後兩個人在燈光昏暗的咖啡廳巡視一圈,找了一組四人座的沙發坐下。沒多久店員呼喊「大杯冰摩卡與中杯coffee latte」,女孩一個箭步衝上前端起盛著兩杯咖啡的餐盤,心裡滿是林喝著她為他點的摩卡想像,就漾出一股如冰糖的甘甜。

  林眼睜睜看著身材瘦小的她端著托盤小心翼翼地前進。

  「對不起。」她看著坐在對面的林,小聲地道了歉。「剛剛我好像太任性了……」

  「我想,」林看著桌面。「以後我應該再也沒時間陪妳喝咖啡了。」

  「你總是說你很忙,就算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天天陪我也沒關係。偶爾這樣一次我就很開心了。」她笑著說。

  「剛剛我想了一下,我想妳的抱怨是有原因的。我工作太忙,真的沒時間陪妳。」林繼續說。「既然如此,我想分開對大家都好。我知道事業愛情不能兩全,總是要放棄一邊。」

  女孩錯愕。

  但不哭不鬧,只是激動地說她知道他是為了兩個人的未來在努力打拼。而林是這樣的一個人:喝著冰涼的摩卡冷冷地說兩個人不應該抱持對彼此的不滿持續這段苟延殘喘的愛情。所以她就是被拋棄的那一邊。直到20:54 P.M,車子在她家門前停下來。女孩步出車外轉頭看了林一眼,原來林也在看著她。

  「還有別的辦法嗎?」臨下車前她用乞求的眼神問林。林的臉在慘淡路燈的照明下對她微笑,一如照片上的那種smile。一輛計程車在林的離開後從她眼前經過,車身貼了一張粉紅色的廣告:「他有多久沒有接送妳下班?」

  08:14 A.M,女孩握著手機驚醒。她慌忙打開了手機,發現其實沒有來電,原來不過是幻覺一場。

  這是一個溫煦的四月。

  這是一個綺麗的星期天早晨。

  陽光透過床頭的窗戶灑下點點金光,女孩起身坐在床沿揉了揉眼。貓咪在房門口喵叫了一聲,接著輕聲走入,撲倒在她的懷裡。她下意識地撫摸貓咪柔順的細毛,脖子上的項圈掛牌因為手指的撫弄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

  女孩轉頭看著窗外,今天的陽光真是耀眼;又看了眼放在床頭的相框。那是一張林和她的拍立得,林被切掉了半個臉她還用麥克筆和蠟筆在照片上畫了太陽與白雲。

  「2006-03-18in宜蘭,濱海公路旁不知名的沙灘。」

  接著她起身走進浴室,把自己洗得太乾淨。08:50 A.M,女孩穿著一套簡單乾淨的服裝走去廚房,勉強找出一顆雞蛋還有兩片放在冰凍庫裡的土司,還在儲櫃裡找到一罐鮪魚罐頭和一包雀巢的即溶三合一咖啡。

  三明治與咖啡被端上餐桌,女孩一個人坐在餐桌前舉起咖啡杯,一如廣告上的姿態,聞著咖啡傳來的陣陣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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