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抉擇!」扮裝成格瓦拉的男人語氣懇切,似乎嗅不到急迫感,於是你閉目沉思,企圖將目前為止記憶所及的紛亂現實給理出頭緒。

  此時此刻,你身處在首都大飯店615號客房(這點毋庸置疑),而「首都」指的是本屆奧運主辦城市,達卓共和國的首都艾蘭德。何以會來此蜜月旅行,全是因為年前女朋友答應你求婚的時候,半開玩笑地提出交換條件:「人家想去參加奧運開幕式啦。」你迭聲說好,並慶幸才剛在尾牙摸彩抽到合作廠商提供的套裝行程。那麼,你的老婆人呢?正常來講,她應該在對門614號,你們原本預訂的房間,但實際情況你無法確認。在櫃臺check in後,你們打算先熟悉飯店環境,老婆走進浴室沖澡,你則盤腿坐在床沿整理必要的隨身物品。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誰呀?」你問。「客房服務!」對方回答。「可我們沒要求客房服務……」你滿腹狐疑地開了房門,赫然發現推著餐車的飯店侍者——不,眼前的魁梧漢子頭戴貝雷帽、身著野戰服,握緊一把左輪手槍宛如僵直探出食指的義肢朝你眉心一點,他說:「請先生移駕615號房一敘。」沒得商量,你知道的,這年頭的游擊隊員全是瘋子。

 

  男人深邃而堅毅的五官輪廓,嵌在猶如雄獅鬃毛的蓬鬆亂髮之間。

  當然,你認識他。

  或者說,那張傳奇的臉早已複製再複製,就好像廉價的杜林裹屍布贗品般,大量販售給憤世嫉俗的青少年和歐吉桑,好滿足他們對革命的浪漫信仰。

  格瓦拉(偽)遞上雪茄,「桑幾累?」他釋出善意,還以為你聽到母語會很開心。你搖手表示拒絕,設法要迫使對方習慣你仍會說「不」。格瓦拉(偽)替自己點燃那管雪茄,「聖火!」他由衷發出讚嘆。是的,聖火。格瓦拉(偽)說:「自從上屆奧運,美國政府動用殺手衛星的雷射死光點燃主聖火臺,後續接辦的達卓共和國便承受了莫大壓力。」總的來說,達卓官方誓言要在創意及規模大幅超越好勝的美國人,根據可靠線報,這個保密到家的聖火臺啟用儀式簡直荒謬到極點,那就是找個異議份子等候在奧運主場館裡面,而聖火傳遞人員則會「失手」將火炬砸向這倒楣鬼身上易燃布料製成的運動服裝,然後看著不斷哀號的火球人跌跌撞撞、順從求生本能地摔落在偽裝成蓄水池的儲油槽。轟——聖火!

  「怎麼可能嘛……」你噗哧一聲笑開,「奧運的最大贊助商『苛扣』可樂難道不會反對?」格瓦拉(偽)悲憫地瞅著你,「唉,剛開始自然是反對的……」他暗示。「胡說八道!」你驚覺自己聲音有些顫抖,「某人就在你面前活生生被燒成焦炭,只要你還是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必定會——」格瓦拉(偽)倏地壓過你的音量,他吼道:「必定會感到口乾舌燥,對吧!」什麼?你不解,但無意糾纏下去。

  「怎樣都好,為何我會被請來這裡?」你問,開門見山。格瓦拉(偽)噴吐堅果味的煙霧,繼續說:「這場燔祭的犧牲者,隸屬於同情民運的『西獨』駭客組織,網路化名『歐陽瘋』。事情很簡單,歐陽瘋想見你最後一面,就只是這樣。」

  「我從未聽過這號人物,不過,如果他剛好就在隔壁……」

  「可惜的是,歐陽瘋正受到達卓軍方嚴加看管。」格瓦拉(偽)說:「儘管可以強押著你前往軟禁的處所,但我們更尊重自由意志。換句話說,你——必須抉擇!」

  ◎若你答應,請從N段開始  ◎若你婉拒,請從Z段開始

 

  跫音迴盪在昏暗的停車場,你跟老陳道別,逐步邁向某輛黑色箱型車。

  「先生,你掉了東西。」老陳喚住你,你清楚瞧見他彎腰佯裝自地面撿拾物品,然後把揉成團的紙條塞到你掌心。你還沒來得及細看,箱型車的後座車門倏地滑開,裡面幾名彪形大漢同聲喝道:「恭候大駕!」你反射動作將紙團放進口袋,隨即被情緒高昂的戰士們箝住手臂拽上箱型車。

  夜幕低垂,箱型車疾馳在高速公路。除了駕駛,其餘西獨成員或是打盹,或埋首於智慧型手機,於是你攤平紙團,發現老陳用潦草字跡寫著「危險,快逃」等訊息。你暗忖,這老陳可是達卓特務,他的警告能有幾分真心?轉念一想,真正該提防的對象或許指的是駭客歐陽瘋。畢竟,拿囚犯點燃主聖火臺的創意太讓人匪夷所思。

  你想起曾在網路上看過,關於背包客遭迷昏後被強摘器官的恐怖都會傳說。直覺告訴你,這趟英雄之旅愈來愈不對勁。你——必須抉擇!

  ◎靜觀其變,請從L段開始  ◎馬上跳車,請從W段開始

 

  你撥通了前女友Natley的手機,她人恰巧就在首都大飯店附近,於是你們約好在飯店門口碰面。

  苦等了約莫半個鐘頭,Natley開著當地車種前來赴約。低調,聰明的選擇。你小跑步迎向她,卻意外發現她正穿著一襲將身材襯托得玲瓏有緻的改良式旗袍,Natley知道你心裡閃過什麼念頭,隨即端正坐姿收斂起象牙凝脂的兩截玉腿。

  「剛結束一場飯局,普通的應酬……」她自我解嘲,又說:「先回我家,那裡比較安全。」

  前女友賃居的小套房位於市郊,聽完你概略說明事情的經過,她露出「大事不妙」的嚴肅表情。

  「大嫂的失蹤和『西獨』恐怕沒關係,那地址則是達卓人民黨用來招待各國政要的風月場所,戒備森嚴超乎你所能想像。待會兒我將致電某個大人物,只希望他老人家願意出手幫忙……」

  你想不透老婆怎會跟「那種地方」牽扯不清,又擔心新婚妻子置身險境,急到眼眶泛紅,卻又逞強推說是稍早被格瓦拉(偽)的雪茄給燻得難受。Natley好意從急救箱取出眼藥水。「坐著,」她下令:「閉起眼睛放輕鬆,我沒說好可不准張開哪。」

  黑暗中,隱約察覺有隻手拂過你垂落額際的髮絲。你微睜開眼,霎時光影色塊交互融合流瀉,正好來得及瞥見Natley跨騎上你雙腿。隔著衣料你感受到女體的溫度,如擁抱一團火。也許,千百次輪迴以前,地球上最後一匹獨角獸便是如此落入陷阱。「有沒有舒服些?」她問,「我指,眼睛。」你答:「不曉得該怎麼說,因為——原本看得見的,現在卻看不到;原本看不見的,現在反而看得到了。」

  「呵,這麼神奇?」Natley嫣然一笑。

  「那……」伸長手臂環住你脖子,她悄聲說:「也替我點眼藥水?」

  ◎幫Natley點眼藥水,請從U段開始  ◎立刻與大人物見面,請從V段開始

 

  正當你稍有遲疑,車子突然偏離小徑撞向路邊巨岩。

  你差點咒罵出聲,因為整扇車門——不,車體的側面板金瞬間全塌陷進來,險些就在你腦子裡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兄弟,何必呢。」司機搖頭苦笑。隨後你被載到山頂一幢別墅,幾名男護士接手將你押至某個空曠房間,你老婆正等在裡面,看來行動並未受到限制,而她準備好要告訴你一個駭人事實。

  簡單的說,你任職的外商公司暗地裡從事非法器官移植,每逢客戶提出需求,便由專案經理(你老婆的角色)從員工名冊物色適當人選,再找個藉口將他們誘往達卓共和國,通常這名毫不知情的捐贈人(你扮演的角色)會被告知一組門牌資料,那就是全城為你開啟地獄大門的動員暗號。

  「難道……我們之間只是逢場作戲?」你陷入徹底的絕望。

  「親愛的,」你老婆回答——

  「我都撕了便條紙,天曉得你怎會自投羅網,笨蛋!」

 

  你望著「歐陽瘋」,猶如凝視出竅的生魂。

  「怎麼會……」你瞠目結舌。「怎麼會……」嘲弄似的,他將你的表情口吻模仿得唯妙唯肖。瞬間,你驚覺自己落入圈套。

  歐陽瘋告訴你真實的故事,原來即將在聖火臺演出的戲碼只是序幕,等到全世界親眼目睹他葬身火窟,這個人便會代替你回到台灣,以嶄新的身分為掩護向達卓政府發動總攻擊。

  「我不會讓你得逞!」你試圖反抗,但腹部挨了歐陽瘋一拳,隨即不醒人事。

  翌日,獄卒送早餐來的時候——

  「我不是歐陽瘋,我是……」你喃喃自語,精神耗弱。獄卒心想,這傢伙自從半年前被抓進來,每天都重複同樣的話語,怕是真的瘋了罷。

 

  你選擇相信老婆,既然她說「等我回來」,那麼你就該留在飯店,等她再次回到你身邊。

  因為疲累至極,後來你邊看電視邊打著盹。夢了幾回,也許還做過惡夢,醒來淚濕了枕頭套。「呵,活像個小孩子哩。」熟悉而輕柔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你假裝正鬧著彆扭,保持緘默,深怕一開口若是哽咽豈不就洩了底。

  「大豐收喔!」你老婆自顧自誇耀。原來她出浴室不見你人影,剛好看到電視播出精品百貨出清限量款名牌包的促銷廣告,於是隨手把地址寫在便條紙上,接著又發現找不到額度最高的那張VISA卡,猜想是夾藏在行李箱某件衣物的口袋裡,因此搞得滿室狼藉……總而言之,她愉悅地報告血拼戰果。

  你突然憶起什麼,便說:「欸,我們別去看奧運開幕式,可以嗎?」老婆不解地瞅著你,「掃興鬼,今年開幕的場面會很盛大耶!」她斷然投下反對票。

  「噢,還有件事我忘了講,」她把奧運的話題拋在腦後,「飯店的門房知道我們住六樓,他說615號客房好像有人開變裝趴,玩得很high,提醒我們要特別小心哪。」

 

  你不給Fu局長面子,他也毋須再對你客氣。

  如今你被囚禁在審訊室,面對那位自稱「法官」的年輕人。「我不是來審判,」他說:「而是來執行你的槍決。」年輕人把玩著山崎君送你的左輪手槍,嘗試開個玩笑好緩和氣氛,「老實說,我沒料到會有死囚自備刑具……」他等你回應,但這個笑話你實在無法理解,因此年輕人向你解釋本地司法體系的獨到之處。

  達卓政府目前對人民信仰採取開放態度(對吧)——每位法官皆能自行選擇信仰某種宗教(對吧)——法官就任時必宣誓恪遵法律、獨立超然以履行職責(對吧)——本國刑法仍保留死刑(對吧)——部分宗教的基本教義禁止信眾殺生(對吧)——某些法官可能因為個人因素而避免判決極刑(對吧)——達卓憲法保障人民有接受公平審判之權利(對吧)——問題:該如何確保審判結果免於因為法官宗教信仰而受到影響?

  「答案很殘酷。」年輕人長嘆一口氣,說:「刑事法庭的初審法官必須曾判決過死刑,方能符合晉升為上訴法院二審法官的基本要件。但是未必每個法官都能遇到罪不容誅的惡劣刑犯,這些初審法官便會被要求親自參與某定讞死刑犯的槍決執行。」

  「而我……」你大夢初醒,「是你的資格考?」

  年輕人頷首,又說:「困難的是,對我信仰的宗教而言,殺人或自殺皆是罪過。」

  「我們可以結伴逃離這裡!」

  「為時已晚。」年輕人笑得悲壯,「你瞧,屬於我的故事裡同樣也有選項。我的選擇——將命運交付天意。」

  此時此刻,銅板一枚躺在你的掌心,「數字」是他,「人像」是你,或然率決定妖豔的玫瑰在誰身上綻放。

  於是,你,擲出銅板……

 

  你佇立街頭,茫然四顧。

  所幸手裡仍握有老婆遺留的隱藏訊息,於是你攔了輛計程車。「沒有問題。」司機知道那個地方,他滿臉堆笑。

  隨後你閉目假寐,但事情發展卻出乎意料之外,你感覺到車子顛簸地駛向高處,睜眼一瞧,計程車正如越野吉普奔馳於險峻山路。

  「喂,快停車!」你的語氣近乎哀求。「嘿、嘿……」司機冷笑兩聲,說:「你難道不想見老婆?」你疑心他究竟是西獨的,抑是特務的哪路人馬,不過司機沒再理睬你的追問。

  既然來者不善,你必須先考慮最糟的情況。假設,你老婆已置身險境,倘若連你也被對方「請君入甕」,豈不是全盤皆輸?心一橫,你佯裝暈車俯在椅墊乾嘔,手卻悄無聲息地探向後座門把。「喀——」你運氣真好,密閉的車門竟如此裂開一道縫隙。

  無論是否熟稔「牛頓運動定律」,每個正常人都知道,驟然躍出高速行進的物體有其風險性。你——必須抉擇!

  ◎靜觀其變,請從F段開始  ◎馬上跳車,請從W段開始

 

  「歐陽瘋在門後面?」你問。

  「對。」守門人說:「為安全起見,那把左輪手槍暫時由我保管。」

  「為什麼?」你的語氣頗為不悅,「我對他並無惡意呀。」

  「事情本來很單純,」守門人皺起眉頭,「歐陽瘋指名要見你,於是我傳話給山崎君,西獨設法將你送過來,最後我開門讓你和歐陽瘋碰面。」

  你聳了聳肩。滲透進此處的過程平和,黑色箱型車停在重兵戒備的建築物側門,駕駛員手機連絡潛伏在這裡的同志來接應,沒有塞大鈔賄賂,沒有槍口抵著咽喉,你從容自全副武裝的崗哨衛兵跟前晃過去,結果卻被這守門人橫加阻撓。

  「癥結在那把手槍,為何山崎君給你準備殺人道具!」

  你再次面臨抉擇。接受格瓦拉(偽)請託,測試你是否勇敢;拒絕老陳的誘惑,考驗你是否忠誠;在箱型車的猶豫遲疑,則認清你能否堅持到底。究竟,這把左輪有無帶在身邊,對你的故事又是什麼樣的隱喻?

  ◎交出手槍,請從H段開始  ◎堅持配槍,請從Q段開始

 

  格瓦拉(偽)對你表現的勇氣非常讚賞,並將珍愛的左輪手槍送給你護身之用。他說:「老陳在電梯間等你會合,事不宜遲,還請先生暫時別跟嫂子見面。」於是你打開房門準備出擊。「呃——」格瓦拉(偽)欲言又止,「老陳只負責跟到停車場,無論他怎麼舌燦蓮花,希望你遵守承諾別走錯了道路。」話說得突兀,但你不以為意。

  老陳約莫四十來歲,健談,卻屬「口不擇言」那種。

  譬如,他對格瓦拉(偽)的評價:「山崎君是日古混血兒喔,西獨成員就屬他玩得最high,有時候high過頭了,對本國籍同志反而造成困擾。」見你總是不答腔,老陳開始疑神疑鬼。「喔,八成是山崎君說了我什麼壞話。我猜,他指控我老陳出賣同志為政府辦事?」老陳愈來愈激動,「既然山崎君揭發了我的真實身分,乾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歐陽瘋企圖和你會面的消息早被情報單位掌握,與其被西獨當成砲灰,倒不如棄暗投明,跟我真正的頂頭上司談筆交易。」你——必須抉擇!

  ◎執行原任務,請從C段開始  ◎聽老陳的話,請從X段開始

 

  耀西.黃的私人噴射機降落在松山機場,「Sir?」金髮碧眼的機組人員打亂你的思緒,你解開安全帶,用半輩子時間擠出一抹責備的笑容。現在你是東協的一塊拼圖,你知道自己肩負什麼任務,並奮力前往應該出現的場所,但你永遠無法明白圖樣完成的那個時點,世界的姿態又將如何轉變,除非——你得以攀上俯瞰全局的高度。深呼吸一口氣,你邁向永無止境的冒險旅程……

 

  世間有許多事你無從料想。

  譬如,其實「歐陽瘋」是個女人,而你知道Natley是她本名,因為在她留學台灣的期間曾跟你交往過,回憶裡的她喜歡金庸的武俠長篇,從不開口要你進女生宿舍幫修電腦,愛看老電影,稍微(你說真的)有點叛逆。

  「見到你真開心,」Natley俏皮眨眼,「噢,那把槍……山崎鐵定很欣賞你!」

  「為什麼?」滿腦子疑惑,壓縮成三個字。

  「別逼我說出陳腔濫調。」她露出熟悉的慧黠神情,「開頭若是有把槍……」

  這句諺語,以前每當她預先猜到電影結局便會開始賣弄。但世間事可沒那麼簡單。你該親手奪走Natley的命,背負罪孽好讓她從恐懼之中獲得解脫?抑或坐視前女友被奧運聖火燒成灰燼,以換取你和新婚妻子在達卓共和國的人身安全?

  無論如何,你——必須抉擇?

 

  真的,你應該覺得羞愧!

  當你的老婆行蹤未明之際,你竟然對伸出援手的前女友萌生意淫念頭,甚至期待你妄想的白日春夢成為現實情節。嘖、嘖——實在是太差勁了。

  慶幸的是你及時懸崖勒馬,等Natley連絡妥當,你這條喪家犬便夾著尾巴逃離小套房。剛走出電梯間,一輛加長型禮車業已候在公寓門口,領你前往旅程的嶄新階段。

  Natley提及的「大人物」正側臥於後座,但你不忍責怪他的無禮,因為在龐然如小丘的衰老身軀上,插滿了用途不言而喻的電線及膠管(還有部分難以辨識材質的外星儀器)。「我,耀西.黃——」老人自我介紹:「現任東協主席,幸會。」簡短寒喧後,黃老頭分析道:「現代革命的戰場在網路,主宰網路的電腦語言其價值不在研發資金多寡,而是能否有效遂行任務。在物質世界,製造一顆原子彈可是非常昂貴;但虛擬世界只需有顆聰明腦袋,發射核彈就和母雞下蛋同樣簡單,想要多少便有多少哩。」你恍然大悟,原來歐陽瘋如此厲害,莫怪達卓高層欲除之而後快。

  「西獨已然群龍無首,終究難成氣候。」黃老頭又說,「雖缺乏實據,但你老婆恐怕跟行事隱密的達卓特務關係匪淺……」

  想要安全離境,你就得站對邊,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加入東協,為我——耀西.黃,跑腿辦事!」

  ◎逕行離去,請從K段開始  ◎加入東協,請從P段開始

 

  噢,你摔得可慘了。

  就在你失去意識以前,腦子裡浮現了猶如真實的幻象。

  你瞥見自己緊盯電腦螢幕,正瀏覽文創副刊部落格刊出標題名為〈STORY GAME〉的短篇小說。

  另一個你,擁有與故事主角截然不同的生活體驗。於是你質問他——

  是我夢見你?抑或,你夢見我?

 

  老陳和你撇下待命停車場的西獨同志,前去會見達卓共和國的情報頭子。老陳介紹道:「這位是Fu局長。」

  至於是「傅局長」,抑或「副局長」,你沒敢多問。

  「聽說……」Fu局長找你確認:「山崎曾告訴你老陳是個奸細?」不,全然是場誤會,格瓦拉(偽)根本啥都沒講。你避開老陳目眶含淚的視線,動作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代替回答。「真是好險,」Fu局長一臉如釋重負,「許多西獨成員都明白老陳為政府辦事,哪些人潛伏在局裡當臥底也絕非新聞,彼此『心照不宣』是我們的默契,否則整天揭發個沒完,恐怕連泡茶掃地的活都找不著人來做呢。」

  「我來看奧運的,」你謹慎回應,「沒打算跟那幫人瞎攪和。」

  「小老弟啊,男人該怎樣向老婆證明他不偷腥?」

  這可考倒你了!而Fu局長的謎底——「無法證明。你只能不斷取悅老婆,並禱告她暫時忘掉有關外遇的話題。」

  老陳好意提醒,Fu局長其實正拐彎抹角「暗示」你最好滿足他們的需求。這代表你非得見歐陽瘋一面,然後錄下兩人對話的完整內容做成報告。

  ◎拒絕合作,請從J段開始  ◎遵從指示,請從Q段開始

 

  你返回614號房,能夠自扮裝成格瓦拉的瘋狂鬧劇全身而退,頗令你感到寬慰。可你沒辦法高興太久,因為你發現隨行的皮箱全被人撬開,裡面的換洗衣物、相機、保健藥品……則四處散落於床鋪及地毯。那麼,你的老婆人呢?你翻遍了房間每個角落,繼而想起在她手機(暫不接聽)的語音信箱留了訊息,甚至衝回對門想確定是否「西獨」成員挾持人質企圖逼你就範,可615號房早已人去樓空……最後,你才見到床頭櫃上原來擺著一疊飯店備妥的便條紙。

  等我回來——娟秀的,屬於妻的硬筆字跡。

  瞬間,你腦子裡滿是疑問:她為何離開?又往何處去?幾時會回來?肯定會回來?

  你很幸運,剛才與格瓦拉(偽)交涉時分泌的腎上腺素,促使你的感官敏銳到得以察覺在那四個字旁邊尚有許多凹痕。你靈機一動,從抽屜裡找出半截鉛筆,你刻意把筆頭磨鈍,迅速而反覆地塗刮凹痕密集之處。賓果!烏雲般的碳粉裡浮現一組門牌號碼,分明是你老婆匆忙謄錄在前一頁便條紙又倉皇撕去。莫非你與西獨的接觸引起達卓特務注意,你極想立刻行動,又怕循線追去結果落得自投羅網的難堪處境。

  聰明如你,隨即擬出兩個計畫。甲案:設法連絡在當地工作的前任女友,徵詢她的意見。乙案:攔一輛計程車,繞到目標的建築物附近探查虛實。你——必須抉擇!

  ◎選擇甲案,請從D段開始  ◎選擇乙案,請從K段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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