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到了，真開心，舊的那年改變了很多。
昨晚和室友還有隔壁棟的人邊看鬼片邊吃火鍋就這樣跨年了，這除了頗具詩意和創意的過節方式外，我實在很難找出其他形容詞。下午一行人去全聯買火鍋料和一打啤酒，四個人一起買料的後果就是山珍海味，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奇怪。(我還是很在意為什麼要放雲吞，整個湯底飄浮著麵粉，很恐怖啊。)
飯後我喝著無糖豆漿，他們喝著啤酒一群人閒聊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好回顧的，該說的話平常都說完啦，舊事重提也沒什麼樂趣可言。頂多徒增，看，我們已經大三了啊之感。連跨年都懶得出去跨了說。短暫的沉默在LOL(他們愛玩的遊戲，全班17個男生已經超過五分之四輪陷了。)的話題間穿插，我心裡浮現了《越戰獵鹿人》的最後一場戲，那是我看過最傷心的一場戲，從戰場回來的人和留在小鎮的人都變了，他們在喪禮過後團聚一室，每個人都想找事情逃避彼此，拿茶杯，搬桌椅，即使昔日好友都在眼前，卻沒有任何事可做了。因為不管做什麼，只會想起過往歡樂的記憶，而今日事過境遷，回不去了，做什麼都不對了。就在LOL話題結束差不多，我們開始洗碗，有人提議看鬼片。
我始終沒有忘記，片中那條鹿回眸的眼神，消失在森林裡。
以前住學校宿舍，兩房八個人剛好相鄰，周末就聚在音響最好螢幕最大的那人的位子看鬼片。從日本、韓國到泰國，描個PTT恐怖電影版的推薦就看了，有爛片也有超級恐怖的。你們把燈關掉，五六張椅子湊在電腦前，大膽的人坐前排，沒鳥的人躲後排，抱枕頭的抱枕頭(枕頭的好處是可以擋視線，以免被嚇哭。)披棉子的披被子，遇到鬼出現，常常是被旁邊人的尖叫嚇死，最機車的是，你反射性拿枕頭檔，鬼出來你根本沒看到，還要求replay一次，其它人就他X的噓你了。
昨天我拿枕頭擋鬼的時候，竟然有種時空倒流的感覺，很久沒有一起看鬼片了。黑暗的房間，壅擠的椅子，發光的螢幕，一切的一切又再次召回我們那些大二初當學長的青澀白爛模樣。一年過去，有人生化被當了，有人交了女朋友，有人還在思春，有人減了一年肥還是那樣，有人變帥了，但是我們又多了一歲，腦袋裡的神經纖維也跟著少了一些。新的一年沒什麼好感傷的，許多故事像漏水那樣不停滴下來，然而那也不過就是故事，片段罷了，真的能代表什麼意義嗎?
其實，開頭那句，我說新年到了，本來想說的是後面那句，舊的一年改變許多。可是打倒這裡，我突然不想說改變什麼了，就是那樣，只想單純的以結果論來總結這樣。去年跨年你和感情陷入低潮的B去市政府跨年，晚餐時聽著她的訴苦，你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你只能全力放在傾聽這件事上，她的故事其實很精彩，然而你後來看著她的眼神，不知不覺心裡彷彿滴出水來，那時你也處於黑暗迷失的一年的開端，你以為人生就要到盡頭，並且結局的長鏡頭已經開始拉近了。那是個失眠以及夜晚無數交替的迷濛時光，蒙太奇的片段交織，你都快搞不清楚清醒和夢的時候，畫面暗了下來，那也是第一個畫面吧，如果把那年的故事剪成預告片的話。但是，人生如果像預告片那樣，可就麻煩了，預告片的藝術在於，全部都說了，但也像什麼也沒說。
睜眼閉眼，一年，就是有看預告片的感覺，這年改變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改變。回到火鍋桌上，那個眾人沉默，天使走過的時光片段，似乎就是想辯解舉證用來回答前句而造成的時空真空啊。所有的改變和癥結就在那裡迎刃而解了。我們不是變了，只是我們沒那麼在意了嗎。
那晚入睡的時候，我除了夢到LOL(該死，我可是不玩的)，還夢到了一頭鹿的眼神。
牠以為我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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