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之中念你,似夢一樣真實,像吻一樣堅決。我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除了你。


然而一切的慾望都與愛有關,我飢餓、乾渴、疲憊、腫痛,如深受火煎,於是我閉起眼睛即看見你的臉。我十分安靜低沉,隱身在黑暗之中的車廂,靜靜地潛伏,畏光;像幽靈也像神祇,靈魂受到囚困。如果我平靜也可以就此過了一生,即使我愛你但這一切與你無關,非常想念你的時候我便走路,走到離你近一點的地方,不一定要看見你但絕對不讓你看見我:我戴重重面紗,並且無能言語。我的喉嚨發癢,沿著耳咽管搔動,它沒有前進但似乎就持續在啃咬。之後是疼痛,彷彿刀割,我的喉頭擱著一片鋒利的刃,我一吞嚥便遭切割。最後發腫如一座山,隆起在我最無能為力的地方,巍巍如同絕壁——於是我們吞噬語言,拒絕解釋也絕不討論。

你如何阻擋我向前?如果我無法制止,朝我的慾望行去,那眉眼的深處是你。你會閃躲或是無奈?
我想你會推開。在燈下推開,卻在暗處悄悄向我走近。
我說我需要你。在我最困頓的時候我想要看見你感覺你。在我昏昏沉沉的時候我夢見你渴望你。在我意志低落的時候我無法抵抗你拒絕你。
但我可以自己完成。我獨自寫作獨自旅行,甚至獨自抵達自己。我非常疑惑甚至膽怯,卻沒有一雙翅膀與我一同飛行。我想我是破裂的蝴蝶,你給我長出希望卻不給我完成的力量,因此我只有懸著。懸在樑上或是一個絕對危險的地方,讓你看著卻無法摘取,我們就這樣懸著或者在鏡像的兩面看見自己。我們希望未來卻從不遺忘過去,並且從未停止戕害對方。
愛的蜜與刀,我們耽溺於此卻反覆煎熬。

你習慣靜默地躺在我的身邊,望向窗口夜色迷濛我們無語。
沉寂是一貫的語言,白日我們相互廝殺剽竊,不留餘地。於是夜裡我們以黑暗為名,緩緩靠近赤裸的內裡,我們坦承但不言語。愛之深如幽谷我緩緩走過,我們不輕言愛。不了解之於不理會,不妥協之於不相合,不示弱之於不投誠,如同戰爭與自由,我們從未理解過自由但卻不斷爭取,我們不懂得戰爭但也從不拒絕戎裝。你如何說愛?如何將一灣河流化為指環,勾我前生今生的盟約?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除了你。
當你離去別忘記,關上門。帶上淺淺的腳步聲,告訴我何謂生活。當你和我擁有了同一把鑰匙,千萬別輕易打開我鎖上的門。不要輕佻地冒犯,如果你懂得給予一些私密,便能保有我的完整。
愛與自由,如同夢想與渴望。如果我必定失去那麼不會是你,你如同侵略者一般剛愎而甜蜜,撬開我緊合的蚌殼卻理所當然。如果我必定失去,那麼當然是自己。

而我從未試圖抵抗,當我愛你,我便犧牲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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