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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思想初現的冬天,我走在學校的路上,感受細雨微風吹拂臉上,那時的我,不明白幸福是什麼,只知道上學,好煩。

 

十二歲,情緒漸展的秋分,我坐在教室的木椅上神游,老師講課的嗓音、同學響動的鉛筆成為我幻想襯托下的背景聲,於是我漸漸懂得,如何寄託壓力。

 

十六歲,情竇初開的春天,我佇立在下課後的走廊上,總是偷偷觀察著左近位置的女同學,那完美形狀的馬尾,纖細雪白的肌膚,以及令我總是失眠無數個夜晚的精緻笑靨,在日復一日內心羞愧的窺探後,我決定走上前,好好與她打個招呼。

 

十八歲,行將離去的夏天,我穿梭在一片熱鬧喧嘩的大禮堂中,好不容易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她,兩年的時間不算短,在我眼中完美的身影,也隨著時間逐漸發光發熱,美得不可萬物。

 

那一刻,我用力擁抱了她,同時也感覺到了她顫抖的肌膚,在我手中慢慢平緩,在時間以及聲音都彷彿暫停的剎那,這是我永生難忘的幸福時刻。

 

二十三歲,秋離、冬來,每一日的例行公事,上課,早已不再是壓力,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的期許以及害怕,昔日記億裡那佔滿時間與空間的身影,也在無數的悲歡離合後,漸漸沉於心底平淡,並不是消失,也不是忘卻,而是融合其中,成為心中的一部份,於是慢慢明白,什麼是成熟。

 

二十六歲,地獄般的國軍洗禮日子,讓每一天都過得漫長,卻又覺得每一天那短少的通話時間,是如此稍縱即逝,當聽到電話中最後一聲溫柔又親切的道別,眼淚也彷彿要奪眶而出,就像是無盡的輪迴,也嚐遍了分離的滋味。

 

二十八歲,迎來意氣風發的年歲,每一日都過得好快,時間也完全不夠使用,有太多不了解的事物看到見到,只能隱隱約約地捕捉內裡真意,於是忙碌填塞掉大半時間,偶爾,那溫柔如水的聲音,是一道強力的回復劑,使得我在風雨飄搖的社會上,總能找到岸的溫暖。

 

三十二歲,身邊嫵媚成熟的身影,已不再是昔日那令人怦然心動的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平實安穩,偶爾迎來些警喜或是刺激,只是在偶然中,那過往的回憶仍是會席捲心頭,代表著每個日日夜夜中,互相傾訴的心,無法不去想那個她。

 

三十五歲,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挽著我的手臂,一身白紗彷彿天使降臨的她,跟著我的步伐踏在眾人圍觀的地毯上,路的這邊,洋溢著歡笑與幸福,只有我的回憶中,還播放著她的身影。

 

四十歲,走過生命中一半的時間,在一次與朋友閒話家常的談笑中,偶然得到了她的訊息,那個曾經讓我感覺到幸福的身影,已然殞落。於是我終於明白,即使分離,即使時間過去,影響著我世界的,永不會變。

 

四十四歲,所創健的幸福親手被我肢解,身旁不再有人,在失去了束縛的同時,也想起了記憶中的她,懷著一顆早已破裂的心,來到了與她有關的地方,見到她的父母。

 

從她父母的手上拿到了一本日記,展開信件的時間註明最後,標示了三十歲那年,最為心痛的分離。

 

一字一字看,眼淚滴破了信紙,我的心,也刻滿了她最後送給我的話。

 

「走在與你風雨相伴的路上,可惜沒有到終點,即使不在同一艘船上,我也希望可以看著你,直到盡頭。然而我的船已越來越小,不得不沉入水中,但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微笑到最後,願我所愛的你,能夠一生幸福喜樂。請記得,若你能夠看到這,請不要替我悲傷太久,因為所發生的事無可挽回,不要讓這些成為你活著的困力,而是應該活得更好,更幸福的力量,僅此而已。」

 

看完了這些,我抬起了頭,倒映在面前鏡中的眼神,像是老了數十年的光。

 

收起了日記,在屬於她的空間中,我帶走了她最後的心思,拜別感謝養育她的父母,始終要回去過自己的日子。

 

五十歲的某天,也無風雨也無晴,我開始每日枯坐在她的墓前,直到某一天,我發現到自己漸漸得不能動,連呼吸也快止住時,才終於明白到,路的盡頭,終也到了。

 

從接到她最後的話,中間的六年時光,我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想辦法過得幸福,過得無悔,到了最後,不經意間,恍惚中再次看見她身影的剎那....

 

這一刻,在我心中洶湧的是深如大海的情感。

 

深深的體會。

 

然後,永遠的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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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terature200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