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從出生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注意著在街邊圍牆旁,那窩在椅子上寫筆記的人,這也太誇張了點,但在他印象中,那熟悉的陌生人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那位置;無論是晝夜,抑或是風雨。

第一次注意到那個人的存在,是在小學四年級時的回家路上;那人坐在公園隨處可見的仿歐式風格的漆白鐵椅上,就座落在兩棟獨棟建築物之間,除了鐵椅子外,在他身後還有一道用紅磚與水泥砌成的牆壁,雖然磚砌的不錯,但未抹上水泥掩蓋的表面給人一種粗糙濫製的感覺,上頭還嵌著一扇滾金邊的白色大門,大小剛好能容一人過去,看起來格外的不協調。

當他發現對於這人感到興趣時,是在高中畢業典禮前的那個上午;一如慣例的,那人仍坐在那道破牆前的椅子上,時而振筆疾書,時而停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而陌生人手中不曾放下的筆記本是在他國二的時候發現的。

他最後一次決定不再對椅子上的那人視而不見時,是在某天下班回家的路途中;那人坐在相同的椅子上,穿著相同的服裝,做著相同的事,從自己意識到他以來都未曾改變過。

這回他終於不再壓抑住心中的好奇與疑惑,決定上去弄個清楚。

「……先生?」埋頭在筆記本裡的人,吊起眼來瞟了他一眼,但也不說話,只是把筆記本在他眼前攤開。

他看見了幾個他不敢置信的字。

"「……先生?」"

當他瞠目結舌的同時,那人又馬上把筆記本收回去,並且開始振筆疾書。

「你到底是誰?」他問著再度埋頭於紙筆間的陌生人,心中的疑惑宛如吸了水的海綿般越來越大。

那人這時才停下手中的筆,指著一旁爛磚牆的門說:「你開門就知道了。」說完,便連看都不看的再度將思緒集中回那本數十年來都不曾變過的筆記上。

他躊躇著,顫抖的手握上門把,輕轉後向前一推。

當他跨過門檻的同時,懷疑著自己是不是在做白日夢,抑或是方才與同事喝的酒還沒醒過;他一腳踏入那一望無際的純白之中,回頭向外望著。

門外頭依舊是他熟悉的城市,但門裡頭的白色空間卻讓人感到狐疑;他沒看到爛磚牆,以及原應該是在磚牆後的小巷,他只瞧見了長方形的門框硬生生的固定在這一望無際的地方。

「這到底是……」

「很簡單,」門外坐在漆白鐵椅上的那人沒等他說完,便說:「只是我還沒想到你打開門後該發現什麼罷了。」那人收起筆,蓋上了筆記本。

同時,他發現四周的一切都開始慢慢變暗……

──────────────────────────────────

"同時,他發現四周的一切都開始慢慢變暗……"

寫到這時,他鬆了鬆方才敲著鍵盤的手指,關上電腦螢幕,起身到廚房裡沖了杯香濃的卡布奇諾,縮了縮燙著的舌頭飲下一嘴。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iterature200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