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十六,二十三

 

真腸君不知道又到哪一間寢室去串門子了。床單上有著他翻身起來的大大皺摺,那條有著幾個橘子花樣的被子,買來似乎就再也沒被整理過,它窩在裡面的角落,露出灰色的白邊,沒法,它主人睡覺時有踢它的習慣。感到可憐,白皮每每看它,如同那本黃皮的朗文當代高級英文辭典,插在書櫃,上頭疊滿了橫躺的書,白皮從沒看過真腸君拿出來翻,他連墊泡麵都嫌太重。他連墊泡麵都嫌太重,不好拿。星期一晚上,聽到它的主人把L排在G的前面,朗文兄它是笑,還是流淚呢?

雨在傍晚的時候終於停了,帶著涼意的這個晚上是如此安靜。要不是空氣中殘留的香腸味提醒,不然,白皮和十塊錢的下意識裡可能會出現一個錯覺─今晚的寢室和昨晚是不同一個!1721寢,如同所有17開頭的,都是不大的四人寢室。然而,只住了三個人的1721,卻也沒多出什麼空間,看真腸君的上舖就知道,昨晚用來烤香腸的烤肉架,火爐就擺在上面,連同那些奇奇怪怪的雜物,雖不至於多到有掉下來的危險,可是,「「『直』腸君,你這個混帳,你以為這裡是你家喔!你的東西會不會太多?」,對於室友們的指控,真腸君總是請客賠罪。

 

 

「放心啦!不要想太多,趕快把專題做好,你老婆的東西我會照顧啦。」

 

另一封簡訊,來自傍晚五點多的炸哥,剛帶走無嘴貓的他可能是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發的。而現在,晚上十一點多,他或許還在某條路上。說不定,又載到了上次那位塞給他一千元的大老闆,或者,邀他一要去夜店狂歡的時髦辣妹?「怎麼可能每天都有這麼好的事情?哈哈!如果這麼好,那計程車你來開好了!」白皮想著炸哥的這句話,走到外頭,沖了杯麥片。

「真是個安靜的夜晚。」他想,卻有一陣吵雜聲,從走廊最底的地方傳來,是真腸君和阿熊,還有一些不太認識的人,應該是阿熊的朋友吧!他們看到了白皮,向他走來。

 

「這就是我說的那位『牛郎』朋友,白皮桑!」

「啥鬼啦?不要亂說!『大腸』你有病!很臭耶。」

「什麼大腸!臭什麼啦。你是沒有大腸喔!幹,這不是重點。你亂撿『織女』的東西,不就是『牛郎』嘛?超粉紅的喲!好性感喔。」

「隨便你說啊。你這隻胖香腸,英文系的,還搞不清楚ABCD,砍掉重練好了!」

「你,你說什麼,那只是本大爺一個小小的閃失!」

「那你背一次!」

「好!誰怕誰? ABCDEFGHI….I….R… R….ACHOO (哈啾)!」

「好笑哩!I的後面是R嗎?你根本不是英文系,是香腸系的!」

「哈啾」的開頭音類似於「R」的發音,一逮到機會的白皮馬上嘲笑真腸君,看著胖胖的他嘟著厚厚的香腸嘴,氣沖沖又傻呼呼的模樣,在場的人笑成一團,明顯的,大家都已經忘掉『牛郎織女的故事』了。有時,白皮自己也納悶,面對真腸君的嘲笑,為何自己總是能夠化險為夷,甚至,把笑點完全反擊回這隻胖香腸的身上,但是,面對炸哥他們,同是關於男女方面的質問或玩笑,自己卻總是腦袋空白,弱於下風,手足無措的陷入死胡同。是因為真腸君他身上的破綻,能揶揄的地方太多了嗎?還是因為他們之間已經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呢?應該是因為他本身的喜感太強了吧?「英文系的學生會因為受挑釁而背ABCD,全台灣應該沒幾個吧?」白皮笑。

 

 

 

 

午夜近,十一點快半的宿舍,還不到睡覺的時間。白皮慢慢地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他沒有和十塊錢說話,沒有打開天花板的日光燈,也沒有劈哩趴拉的打著鍵盤繼續今晚的程式進度,他翹著腳坐著,喝了口麥片,發出小小的聲音,這樣的小並不帶著刻意,卻還是很快的融化在這靜謐裡。除了那個吊在白皮檯燈上的醜醜人娃娃,似乎一切都和他剛剛離開前沒有不同,真腸君的床鋪依舊凌亂,十塊錢仍坐在床頭,螢幕裡的游標停在第二十六行的程式碼上。

白皮看著那被自己取名為『醜醜人』的娃娃,看它微微地搖,紅色長方形的縫布是頭,兩顆中間有著叉叉的鈕扣是眼睛,用線縫成橫過來的「目」字則是嘴巴,沒有身體的它,黑色粗毛線做成的手腳直接長在頭上,左邊兩隻,右邊兩隻。只有兩公分長,難看卻又有點兒討喜,去年夏天的某個下午,在女生宿舍前被白皮撿到的醜醜人,它輕輕地晃啊晃,白色的燈光下,小小的淺影在桌上一點點的過來過去,它應該是撞著了風,從桌前的窗戶偷溜進來的風,白皮總會留個小縫引它們上勾。

下舖,十塊錢盤腿地坐在床頭的地方。不同於白皮桌上的白色光,十塊錢桌上的檯燈散發著黃色的柔和,勉強描繪出他臉上的輪廓,他雙手插在胸前,嘴巴橫咬著鉛筆,黑框眼鏡下空洞的眼神像是靈魂出竅似的直視著腿上打開的筆記本。這副鬼樣,白皮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十塊錢化身為文藝青年的樣子,習慣坐在床上寫東西,卻總是不把桌上的檯燈拿近,這黃色暗沉的氛圍,是他喜歡也習慣的,而這樣的畫面,總讓白皮聯想到古時候點著油燈苦讀的學生。剛剛,白皮不想破壞他的思緒,沒說一句話的坐回位子上,卻沒想到,先打破這份安靜的是出了神的他。

 

「真腸君呢?」

「他和阿熊他們要去吃羊肉爐的樣子。哈,對了,他很像感冒了。」

把身體轉向十塊錢,白皮說。

「是喔,該不會是因為昨晚開電扇的關係吧?」

「管他。今天那個胖子沒有兩點,三點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喔。那你在做什麼啊?」

「寫專題啊,剛剛吵到你囉,抱歉啦,鍵盤聲音很大吧。」

 

「哈,不會啦,如果一點聲音都沒有,反而讓我很難有靈感。對了。你那個專題不是寫完了嗎?研究所不是也申請了嗎?什麼時候有結果啊?」

 

「專題沒有寫完的一天啦!指導教授要你繼續加強,你就得繼續寫啊!他剛剛又來一封e-mail說有幾個小小小小的構想要我做做看。他隨便想,我卻不能隨便交差。唉,原本以為學校申請完就可以休息,沒想到,還是差不多。十七號放榜。」

「喔,十七號是星期三!」

「這麼清楚?」

 

白皮疑惑地看著十塊錢,盤腿坐著的他搖晃著身體,黑框下的眼睛滿是笑意,這般的笑容在他的臉上是罕見,今天卻已經發生兩次,前一次是在五點多,當他看到星期三小姐的回應─十八個字加上一個笑臉,的時候。並不是說十塊錢平時很少笑,而是這樣的表情似乎除了笑,又多了些什麼?

 

難道是所謂的幸福。

 

白皮猜想,十塊錢大腿上的那本筆記本裡邊,應該是下次要寫在星期三小姐桌子上的小詩。他算是個有文采的人,高中上作文課的時候老師就常要他朗誦自己的文章給全班聽。雖然他總認為自己所寫的東西沒有什麼特別,更沒什麼好唸給大家聽的。起初,白皮他們認為十塊錢只是謙虛,可是慢慢的,他們發現這傢伙真的一點兒也沒有期待有人來欣賞的樣子,他熱愛寫作,卻沒有自己的部落格或者是個人版,甚至沒有在網路上發表文章的紀錄!他寫東西似乎完全是自我的舒發,一點要獲取認同和價值的用意都沒有。白皮曾問他,為什麼不建立個部落格什麼的,他笑笑說,用鉛筆和橡皮擦在筆記本上寫寫改改比較有Fu(感覺),又說,自己的東西沒什麼特別,又何必在花力氣寫在網路上呢?

始終,白皮把這樣的行為歸類為信心的問題。不久前,他向十塊錢拿了幾本筆記本,說等專題結束後要幫他架個網站好好宣傳一下,當時的十塊錢只是笑笑,什麼都沒有表示。

 

「十七號是星期三啊,星期三啊!在想下次要寫什麼給星期三了啊?厚,直接約出來了啊!不要怕!」

「哪,哪有。」

「人家可是欣賞你的文采耶!趕快寫首詩,說你愛慕她很久,想約她出來,說不定就乾材烈火,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了!」

「最,最,最好是啦。」吞吞吐吐,十塊錢說完就沉默。從傍晚五點多到現在,用「魂不守舍」形容十塊錢是再貼切不過,買完晚餐回到宿舍後的他,幾乎就一直坐在床上。以往的白皮,如同昨天晚上的他,八九不離十的會聳恿,鼓譟,揶揄著十塊錢一定要好好抓住這個能夠發達的機會,但這時的他卻沒有這麼做,今晚是一場屬於靜謐的狂歡,雨後的點點微冷,吵雜不適合於這樣的氣氛,他把杯子放下,沒有說話,轉身,自己面對電腦螢幕,準備開始寫那第二十七行。

沒想到,再次打破寂靜的,又是十塊錢。

 

「那皮箱呢?炸哥有消息嗎?」

「沒有啊。」

「喔。」

「所以囉,我和黑框妹真的就結束了啦!不過,你和星期三絕對和我的case不一樣!嘿,大才子,你到底想好下次要寫什麼了沒?看你坐在床上這麼久!」

 

黃色的檯燈旁,十塊錢的臉孔是幾許朦朧,盯著他腿上的筆記本,縱使這本筆記本已被合起,他盯著它,沒有看著白皮,緩緩的輕輕的,他說:「我,我,已經滿足了啦。其實。哈!」

 

 

「你說什麼?」從這句話可以聽出白皮的錯愕。

「白,我根本沒想到她會回我。老實說,當初你跟我講這個方法,我完全不認為可行。看到她的回應的時候,真的,不可思議呀!看到她的回應,我真的,好開心!真的很開心!」

「哈哈,那就對啦!繼續衝啊!」

「這個晚上,我想了好久,我想,就這樣吧,嗯,就這樣。」

 

就這樣?

 

「哪樣啊?」白皮趕緊問「不打算繼續了?」十塊錢沒有說話,昏暗裡,白皮看不到他的點頭。「十塊,就這樣放棄!真的嗎?你知道嗎,你這樣會讓我鄙視你!鄙視你!」白皮比著『我家有隻河東獅』的『鄙視』經典手勢,十塊錢的情況比他想像的嚴重。

「白,謝啦。可是我真的不認為繼續下去會有什麼結果。」十塊錢的口吻依舊淡淡。嗯,已經是十二月了,很快很快,學期就要結束。還能有幾次上課?這次的過年早,所以期末考也早,所以,上課也只剩下少少的三次。另外,星期三小姐還會不會留言也是個疑問─這樣的驚奇能有多少次?就算,預期她每次都會留言,但要「如何能更近一步」呢?無疑的又是個難題─不但,考驗著寫作的功力,更要看『天意』啊!十塊錢說,說給自己,也告訴白皮。

「十塊你是怎麼了?告訴你吧!如果你真的又要說什麼命運安排,那我告訴你,星期三留了言的這件事情,就是『天意』!所謂天助自助者,因為你的主動,所以才有了現在的這個結果。你相信命運,可是相信,不代表什麼都不做。相信我,我相信你已經寫好了下禮拜要給她的東西對吧?」

十塊錢沒有說話。心裡多少掛念著他這位『龜』同學,白皮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他轉回電腦前,將滑鼠游標移到第二十七行的程式碼。接下來的十分鐘裡,沒了說話聲的1721寢,劈哩趴拉的鍵盤聲,還有一點點鉛筆的沙沙聲組成了另種寂靜。十二點十分左右,十塊錢把一張筆記本撕下的紙放在白皮的桌上,他說自己坐太久要出去吹風走走。

 

「難怪,剛剛他能夠這麼快回答,十七號是星期三!」

 

看著這張紙的白皮笑,卻在這一絲小小的微笑後,感到疲勞,濃濃的睡意大舉入侵著昨晚失眠的他。微冷的小雨天會持續多久呢?今天早點休息吧,他這樣跟自己說,雖然這麼一來,後面幾天,應該會悽慘的度過吧?十分鐘之內,只增加三行,總共三十行的程式碼,卻足夠讓現在的白皮眼花,於是他爬上了床,打算瞇一下所以沒有關掉檯燈。

或許,是因為那個粉紅色皮箱已經不在櫃子,也或許是因為這是個如此安靜的夜晚,白皮很快的睡著了,多快呢?至少是十二點半前,那是,回到寢室的十塊錢把他的檯燈關了的時候。三點多,窗外又下起了雨,真腸君差不多是在那個時候回來的。醜醜人搖著,風又溜了進來,但是白皮沒有再醒過來,就這樣到了隔天的早上,十二月三日的早晨。

 

 

這個驚喜的二

帶著,期待的

十六

二十三

給我

 

所以開始

在星期二裡,

期待著,星期三

 

 

白,謝啦

 

 

 

八、打開吧!

 

幾乎是兩個禮拜回家一次,白皮打了通電話給家裡,說這個週末確定沒有要回去。

十二月五日,星期五的這個晚上,宿舍卻是異常冷清。

傍晚時,十塊錢出門去了,去三畝那。昨晚,白皮正寫程式寫的昏天暗地,三畝打來了,電話那頭胖嘟嘟的小嘴拜託著,希望白皮能夠指導他一些寫作文的技巧,那時,白皮當然問他怎麼不找文藝大師十塊,三畝呵呵的回答道:「他的級數,我實在『不敢領教』的說。」語畢,白皮發現事態嚴重,這個小胖子的國文才讓他『不敢領教』,但是,專題的進度仍舊落後,而明天就是報告的日子,實在抽不了身的情況下,所以,最後還是十塊錢去『領教』了。聽說,昨晚的三畝在作文方面有了某種程度上的『頓悟』,所以他師父十塊錢今天又去了。

 

至於真腸君呢?兩天前,跑去吃羊肉爐的他因為騎車吹風,導致單純的小感冒變成了嚴重的顏面失調,鼻子和嘴唇間的赤色連線幾近完成,更慘的,因為肥厚上唇所以幾近消失的人中部分,現在因紅腫的鼻子,更形縮短,鼻水一流出,就幾乎碰到嘴巴,有幾次甚至流了進去!這兩天內,對於這樣噁心的畫面,白皮和十塊錢的反應卻總是很沒同學愛的大笑。

晚上約七點多的時候,被白皮半強迫的真腸君,把桌上一團團的衛生紙收集好,塞進已經白鼓鼓的塑膠袋。「今年英文系的聖誕話劇,你該不會是演一隻胖麋鹿吧?」白皮說,看著那大紅大紅的鼻子在他白白肉肉的臉上亮著。真腸君吸了吸鼻子,鼻水卻又往下流,然後,他哼了一聲,拎著塑膠袋走出寢室,參加系上的排演去了,留下白皮,和說不出來的好笑。

 

從星期二凌晨下起的雨,斷斷續續,直到星期五的中午,才出現久違的晴朗,白皮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這幾天,準確地說,是從三號的早上九點多開始,到五號下午五點左右的會議結束,五十幾個小時裡,扣掉短短的吃飯睡覺,白皮,幾乎就是在電腦前度過的。他把椅子轉過來,不再面向電腦的坐,面對的,卻只有一片空蕩。

去找三畝和十塊錢嘛?還是去隔壁晃晃呢?不然,躺在床上好了,好久沒有這樣輕鬆了。可是,那該死的教授會不會又寄訊息過來呢?

 

這般莫名又突然,因為可以自在的不自在,還好,消失的很快,白皮並不是一個不能夠獨處的人─他總能找到一些事情做。白皮翻開之前向十塊錢要的某本筆記本,然後開始劈哩趴拉的打著鍵盤。這樣的動作持續並不久,改變了心意的白皮,離開電腦前的烏煙瘴氣,走到外頭,他投了杯咖啡,忽然,手機鈴聲從那件秋款的藍色外套口袋裡傳出,白皮有些驚訝,似乎不記得自己把手機放在口袋裡這件事。打來的是炸哥,他問白皮在哪,有沒有在忙。聽到炸哥的聲音,白皮開心極了,他說「有空有空,當然有空」,炸哥告訴他,自己現在在他學校的橋這邊,要他過來一下。

 

「現在?」「對。」

 

 

 

 

晚上快八點,這座往宿舍的橋上已是冷冷清清,除了回宿舍的學生外,附近的居民平時幾乎不會經過這。炸哥把車停在近宿舍這端的橋墩旁,坐在引擎蓋上,沒有吐著白煙,白皮想到他已經戒煙戒了一段時間。

 

「這裡真是安靜啊。真好。呵呵。」炸哥說,剛剛他到橋下取了一點溪水,把擋風玻璃擦了一下。白皮問他這幾天生意怎麼樣,他笑了笑說,還過的去,下雨天嘛!多少比較好一點,一點而已,不景氣又能怎麼辦呢?摸著刺鬚的下巴,炸哥講話的樣子十足像是個開了二十幾年的老運將,白皮心裡頭想,看,眼睛瞇的小小的炸哥走到後車廂那邊,他笑著,神秘悉悉的拿出一樣東西。

 

竟然是那隻無嘴貓!

昏黃的燈光下,它的眼神帶著詭異,帶著笑意。

 

「怎麼會這樣!真的假的啊?」小小驚呼,白皮苦笑,雖然他已經料想到,炸哥必定是要告訴他這指粉紅皮箱的後續,才會到學校這邊來。另外,『炸哥要把粉紅皮箱拿還給我』的這個想法也並不是不在他的預期範圍裡,只是,這個預料是很小的。看著無嘴貓,白皮的心中有個感覺,他感覺無嘴貓似乎是不想打擾他寫專題,所以聰明的,將自己托給炸哥帶個兩三天,然後等到他忙完,又迫不及待地坐著計程車回來。

炸哥做事一向令人放心。所以,就算從星期二傍晚到現在,三天裡,他一直沒有給白皮任何回應,白皮也不會太在意,一方面是因為專題忙的昏天暗地,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沒有什麼道理不相信炸哥。

 

「抱歉啦。其實,我當天晚上就過去了,過去牌子上的那個地址。只是一連三天都沒有人在,今天早上終於有人在了,但是,卻說沒看過這指皮箱。」

「幹麻抱歉!我才感到很不好意思。嗯,所以,所以這地址是錯的?」

「我不覺得它是錯的,因為住在那邊的人說,他們是兩個月前才搬進來的。」

「所以,他給你之前屋主的電話?」

「當然沒有,他要我找房屋仲介問,他們是透過那裡買下這棟公寓的。」

炸哥繼續說。

「結果我在那邊發現,這個地址的公寓賣了不止一次,一年之內賣了兩次。」

「兩次?一年之內兩次,這正常嗎?」對於房仲業一竅不通的白皮驚訝。

「喔,還好,應該是急著賣出去吧,在不太能商量價錢的情況下,後來買的人又馬上脫手再賣掉,就我知道的啦,過戶要花一兩個月,一年內賣兩次,是可能的。不過我就只知道這麼多了。」

「炸哥,嘖,對不起啦,辛苦你了。」

「什麼對的住對不住,這可是攸關我兄弟的發達呢?呵呵呵。」

 

白皮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腦袋空白,他只是看著遠方的另外一座橋,聽著底下的溪水從耳邊流過,這樣的情景和幾天前並沒有什麼不同,當時和十塊錢走在橋上的白皮也是穿著這件藍色外套,不過現在的他把外套拉緊了一些些。炸哥,把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他靠著車門,身上的白襯衫在路燈下變成了暈黃,然後,慢慢的把無嘴貓抱起放在引擎蓋上。

「送回去好了,我自己送回車站那吧!」白皮說。

「送回去,我也有這樣想過。可是喔,事情走到了這樣的地步,總覺得要親手『解決』掉才對。呵呵,不然幹麻繞這麼一大圈?何況,這樣你和黑框妹就沒機會了!」

炸哥又開始逗著白皮。「最好是這樣啦。」白皮說,他覺得他們已經做的夠多了,一想到這幾天炸哥可能跑了不少油錢,他就有點愧疚,他跟炸哥說,他明天早上就去火車站把皮箱送到失物招領那,還有,要請炸哥好好吃上一頓。「有飯吃,這麼好啊!那我可不可以在要求一個小姐。要辣一點的喔!」炸哥呵呵的笑,他拍了拍無嘴貓說,要請當然好啊,可是要等事情真的告一段落再吃,因為他不喜歡『白白領薪水』的感覺。

 

 

「白喔,我想要打開箱子。」

 

看著那指皮箱。「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要送失物招領,我打電話問你就好了,根本不用親自來找你啊。呵呵。」炸哥說,一個雙手向上翻的動作。

「打開?」

「嗯,說不定裡面會有什麼線索!呵呵,如果,真的有什麼我們不該看的東西,呵呵,就趕快蓋起來就好了!如果沒有線索,嗯,就送回去吧!」炸哥的眼睛又瞇成了一條線,微笑地看著白皮,炸哥示意的點頭。

 

「好吧。」看著那隻巨大的無嘴貓,白皮說,一個聲音卻早就在心底響著,它說:

 

「打開吧!打開吧!打開吧!」

 

 

 

(編按:由於篇幅的關係,暫時連載至ch8,請大家多給作者支持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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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terature200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