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樣折的

沿著那條對角線

讓整張紙的背面都露出來

沒錯,就是那樣

世界就此無法掌握它的重心

最後再來幾個翻轉

讓紙張邊緣對齊

那使這張紙飛的更遠

在你青春消逝前

你要把它射出去

讓它越過眾人的頭頂

然後你專心地,獨自地,注視著它

慢慢感覺自己的生活

失去了重心

開始

對生命有些迷惘

沒錯,就是那樣

在年老時

你才撿到了它

破爛、汙衊,充滿皺褶

沿著原來的摺痕

你攤開了它

成為原來的那張紙

 

     在我的實驗室大樓旁,是一個供人遊憩的廣場,旁邊還有一棟綜合的小型商場,無論是便利超商、麵包店、咖啡廳和鬆餅屋,或者學校合作社都在那裏。所以平日廣場上都是遊客,更別提假日人群之多了。

     下午的時候,我常常放下實驗,跑去合作社買些小點心,順便出來透透氣,再繼續回去實驗。我常常看見許多小朋友在廣場上奔跑嬉戲,好像整個世界都屬於他們般自由。廣場內充滿著笑鬧聲,讓四周的樹木花草,甚至死氣沉沉的研究大樓增加了活力。

    有時我會故意走慢一點,偷偷觀察那些孩子。我發現大概可以區分成三群。第一群是一大群人玩在一塊,滿場追著打鬧;第二群是兩三個人湊在一起,非常專注的玩弄某件玩具;最後一種是獨自一人坐在草地上,看著別人在玩。

     最後一種孩子的身邊通常都有老師。也許大人怕這樣的孩子孤單吧。

     我記得小時候我偏向最後一種孩子。

     有次我媽聽了教會的宣傳,她心血來潮就把我送去旗津教會。我覺得那很無聊,根本不想去什麼教會,我只喜歡在旁邊靜靜的有自己玩的空間,就夠了。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我全部忘了。我只記得有個大姊姊,頭髮剪的和男生一樣短,聲音沙啞,但是卻對我特別親切。她遠遠看見我對活動沒有興趣,默默的在人群裡不知如何是好。她走過來跟我說話。然後拿出一張紙,問我想不想折紙飛鼠。我沒有想,也沒有不想,所以點頭。我們折出了兩隻紙飛鼠。她把她的紙鼠丟了出去,那隻紙飛鼠真的飛躍眾人頭頂,落在教會的門口。沒有人發現那隻劃破夜空的紙飛鼠,搖搖晃晃掠過他們的頭頂,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她轉頭看我,問我想不想把紙飛鼠丟出去。我就扔了,我的紙飛鼠飛了一段距離就掉了下來。她點點頭,說第一次這樣的成績不錯了。後來我們就來回丟著她的紙飛鼠。每次我丟過去,她就會誇獎我。現在回想起來,她的表情是認真的。我發現她沒有跟其他小孩有過互動,她完全沒有搭理其他小孩,只在乎我一個人。雖然我還沒上小學,可是那時卻已經知道什麼是愧疚,因為我還是覺得無聊,但是她明明很認真的想讓我覺得有趣。

     於是我每次把紙飛鼠扔給她時,都會加上一抹善意的微笑。

     那時我明白一件道理,微笑也是會累人的,尤其是偽裝的。

     當我注視著廣場裡,那個看著別人玩的孩子,偶爾要回應來自老師的關心的時候。我覺得理解那個孩子,有時候,在眾人之外看著這個世界,就是最好玩的遊戲。就像此刻,我只是默默的觀察著他,心意相通他的感受,然後拿著我的點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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