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走動，我凝盯著秒針，仿佛看到軍人踢正步的氣勢。不過，此刻我的心情並不是很平穩，雙手環抱在胸前，嘴裡唸唸有詞，就用碎碎念來形容吧。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二十七分。如果是平常的話，女兒應該會在她的房間看言情小說，直到漸漸有睡意，才會想睡覺。她現在已經是二十一歲的年紀，我很少會約束她的生活習慣。畢竟，成年後就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但是，此時的我非常想收回我剛才的話，
我還沒有收拾晚餐的飯菜，也是因為女兒還沒有享用。如果，她與朋友有個晚餐約會，應該會撥個電話，讓我知道。
我撥了她的手機，一直沒有回應，我很擔心，沒辦法知道女兒發生什麼事情。我霎了霎眼睛，然後越想越是著急，有了下一步的動作：報警。但是，法令卻阻止我的動作。於是，我拿起手機，又撥了女兒的手機號碼，依然地沒有回應。
忽然，手機螢幕顯示一個不是屬於在我手機電話簿的號碼，我倉促的接了起來。
電話另一頭，略顯得緊張的聲音說道：「阿姨好，我是劉素菊的朋友。今天晚上，她會在我這裡過夜，明天早上就直接去上班。」她的話像似背好台詞，而後她鬆了一口氣。
我愣了一下，然後說道：「為什麼是妳打電話給我！」我狠狠地說：「叫劉素菊聽電話。我打很幾通電話給她，她為什麼都不接！」
女兒的朋友停了一下，接著說道：「阿姨，不好意思。素菊她睡著了。」
但是，我卻聽到電話另一頭有悉悉的聲音，不是很清楚。
「睡了？」我不可能相信她說的話，於是又說道：「妳跟她說，叫她馬上回家。家裡又不是沒有房間讓她休息，何必到別人家，擠那一張小床。」
「阿姨，素菊真的睡了。」她的語氣顯得慌張，「我不好意思叫她起來。」
我已經沒有耐心了。「沒關係，妳跟她說，她媽媽已經生氣，限她三十分鐘回家。」我沒好氣地說：「不然…」
我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經過八個小時多，我來到一個熟悉不過的地方，十幾年的歲月，尤其是早上的時刻拖著慵懶的身軀，然後接近傍晚，有飽足的精神才會離開這裡。
我身旁的王秀娟用手肘輕輕地碰我的身子一下，便曖昧地說：「昨天，跟男朋友約會喔！」
我揮了揮手，淡淡地說：「別開玩笑了。昨晚等我女兒回家。」我繼續說：「等到凌晨兩點多，後來敵不睡意，才甘願上床睡覺。」
王秀娟好奇地問道：「妳女兒昨晚沒回家！」
我皺緊眉頭，說道：「她說在朋友家過夜。」手上握著幾支切削工具，清點數量，而後沒有問題，接著一一裝入包裝盒。
「男朋友？」王秀娟說。
「不是啦。」我輕聲地說：「女性朋友。她朋友有打電話給我，說我女兒在她家過夜。」
王秀娟說道：「那就好了。既然她朋友有跟妳說，妳還擔心什麼。」
我嘆了一口氣，而後說道：「我不是不答應她在朋友家過夜。因為，她隔天要上班。如果，在朋友家過夜，玩太開心或聊天聊到很晚。隔天上班，沒精神還得了，等會被她們主管看到，又從薪水扣錢。」
王秀娟微微地一笑，「小孩子本來就有屬於自己的時間和空間。」
我搖了搖頭，「我寧願她將空間放在假日的時候。」我說：「她休假，跟男朋友出去玩，我也沒有管她。」
王秀娟笑了笑地說：「好險，妳還有開明的一面，不然我還以為妳今天回家，會將妳女兒困禁。」
我努一努嘴，「我沒有那麼無情。」
突然間，有一個聲音落下，「卓鳳英、王秀娟妳們兩個要不要到員工休息室泡茶聊天。」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悅地說：「我趕著要出貨，妳們就在那邊聊天。」
王秀娟笑嘻嘻地說道：「班長。我們的手有動作。妳來看桌上，我們真的有做事。」
此時，班長已經在我的旁邊，畢竟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我很熟悉。我不解的是，我們整天在產線上，一眼望過去都是女性，除了工程師外，但是工程師的年紀都可以當我的兒子，應該對我們這些阿姨不會感興趣。畢竟，工作的環境是屬於傳統產業，地上的粉塵輕輕地拂動，用肉眼還看得清楚。
然而，班長能夠領先我們一步，也是靠她的手腕，因為職場的心機可說是能將人逼上絕路。
今天，班長的穿著一件針織毛衣搭配迷你裙，臉部上了濃濃的妝。她雙手扠在腰際，說：「如果，今天沒有趕貨，我可以讓妳們聊天，就算是慢慢做，我也沒關係。」隨後，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秀娟。
我盡力地不要將目光與班長對看。然而，王秀娟依舊笑嘻嘻地看著班長，故意的做出很賣力工作的模樣。王秀娟這把年紀，還是懂得巴結，不時會送禮物給班長，還會問她需要些什麼。職場上的潛規則，王秀娟做的很體面。她總是擔心突然沒收入，但是每個月額外的支出，我非常懷疑她怎麼衡量新水。
而後，班長離開。因為，課長叫她。班長換了另一個面容，不再是嚴肅。
一下子的時間，我鬆了一口氣，與王秀娟交換了眼神，我和她心裡有數，而後沒有任何一句話插入我們的工作。
十點鐘是休息時間。我放下手邊的工作，立刻拿出手機，撥通電話給女兒。響了很久，依舊沒回應。
王秀娟看到我在重複撥電話，安慰地說：「妳就別那麼緊繃。妳女兒今天會回家，等她回家後，妳再跟她聊聊。」她說道：「我看妳這樣子，上班又不專心。小心班長在課長面前打小報告。」
可是，我就是擔心自己的女兒，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我是一個單親媽媽，獨自一人養育小孩已經讓我有所疲憊。現在，不清楚她心裡在想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妳媽媽昨天叫妳聽電話時，我真的嚇一跳！」梓瑜慌張地說道。
梓瑜是一個內向的女生，昨天晚上我拜託她一個多小時，她才勉強的打電話給我媽。不然，看到手機未接來電五十幾通，我猜想我媽下一步的動作，應該就是到警察局報案。
我幽幽地說：「妳不會掛斷電話。」
昨晚，我留宿在梓瑜租的套房。梓瑜一個人從南部到新竹工作，但是我很少聽到她的抱怨。她和我同年紀，高中畢業後，沒有繼續升學。她不喜愛讀書，索性地就提早進入社會工作。
梓瑜小心翼翼地回道：「我沒有勇氣。而且，我怕妳媽回撥電話給我。妳不了解昨天的狀況，我差點哭出來！」她接著說：「妳不要跟妳媽嘔氣了。妳媽說過只是暫時而已。」
我瞥一瞥嘴，「我就是不願意每個月再多給她五千元。」我說：「那我一個月就總共要給她一萬元。我就只剩下一萬二千元的生活費。」
「省點花用，其實很夠。」梓瑜說。
我搖了搖頭，悻悻然地說：「我當然知道省點用。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就是如此。」
高中畢業後，我就沒有繼續升學，因為家裡目前的經濟狀況不容許我有一點私心。雖然，媽媽提議我能就讀科技大學進修部。可是，我沒有答應，選擇是正職工作。
每次，與朋友們聚會，她們都會將大學生活點點滴滴說得完善。我好羨慕她們，心中不禁幻想我漫步在大學校園裡頭，手裡捧著書籍，和同學討論那個好用的保養品，還有就是等待那個男生鼓起勇氣邀約我。
但是，以上那些事情可能會隨著時間因此無法實現。
我無奈地看了看梓瑜，一向樂天的她應該不了解我心裡想說些什麼吧。如果，人生真的有選擇權，是否能擁有真正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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