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雨的一個夜晚,李宜靜在大學畢業典禮前夕,遭機車騎車撞擊,頭部嚴重受傷,送往醫院急救,正巧宜靜的醫生男友樂天在急診室值班,主治大夫仲傑將宜靜從鬼門關裡拉回,但宜靜仍昏迷中。

 仲傑看著宜靜的母親美秀,不離不棄的細心照顧宜靜,逐漸成為好友,進而產生似有若無的情感,而美秀也意外發現,仲傑的妻子在三年前也是因為車禍腦死,對之也產生同情。美秀在仲傑鼓勵下,決定讓宜靜接受美國腦科專家為她動刀,奈何手術雖成功,命運之神又捉弄,宜靜腦部病變,至此長眠…。

 

 

(一)

大雨滂沱,醫院急診室外,救護車開到急診室門口,醫護人員急忙將患者從車內抬出。急診室內,護理人員向主治醫師報告宜靜傷勢,主治醫師一邊指揮其他人員就定位展開急救。一旁在急診室實習的樂天發現患者是自己女友小靜,大驚。樂天:宜靜、宜靜…。護理長作手勢制止樂天。護士們慌忙的準備著,等主治醫師下達命令。護理長:患者李宜靜,20歲,頭部遭撞擊,嚴重失血,昏迷中已經通知家屬。仲傑:準備手術房,立刻進行手術。

 

  手術室內,樂天紅著雙眼一旁協助仲傑,仲傑則冷靜的為宜靜搶救。仲傑看著護士拿來的X光片,表情凝重,一旁的護理人員也忍不住嘆息。美秀趕至醫院,在手術房外焦慮等候。護士:X光片送來了。仲傑:快…。仲傑、護士、樂天一起看著X光片,仲傑皺起眉頭。護士長:腦部都撞成這樣,哎…。護士:救活了恐怕也…。護理長急忙看了護士一眼,護理長:別多嘴。樂天:醫師,你無論如何要救救她,她是我的女朋友,求求你了。樂天情緒失控,癱坐在地上,護理長急忙去摻扶起樂天。護理長:不要這樣,你會影響醫師工作的。仲傑完全不理會樂天,開始為宜靜進行手術,腦中浮現起三年前新婚妻子送來醫院的情景。畫面重疊仲傑的妻子躺在手檯上,接受手術。仲傑回過神來,以熟練的技術,開始為宜靜急救。

 

  手術室外美秀焦慮不已,無助的向神祈禱。美秀:神呀,請你可憐可憐這孩子,她從小沒有爸爸陪伴,而且她的大好青春才要開始,請你無論如何不要帶走她呀!。手術燈息了,美秀拭去淚水,護理人員走出手術室。美秀:醫生,我女兒她怎麼樣了?仲傑:患者的生命是搶救回來,不過…。美秀:不過什麼?護理長:因為患者的腦部遭到重擊,這幾天是危險期,還得留在加護病房觀察。美秀:啊…怎麼會這樣?早上還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護理人員與仲傑離去,樂天則留下來安慰美秀。樂天:伯母,小靜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我們要對她有信心,她一定會沒事的。美秀緊握雙手,努力讓自己不掉下淚來。急診室外面的雨仍然一直下個不停。

 

(二)

   近中午,人潮川流不息的醫院大廳。一群護士在護理站一邊工作,一邊聊著天。美秀至護理站補辦手續,無意間聽到護士的對話。護士阿芬:昨天半夜急診室送來那個女的,聽說才二十歲呢,不知道被哪個缺德的機車騎士撞到頭。護士小蕙:是不是那個李宜靜?護士阿芬:是呀,聽說那她還是那個新來的實習醫生的女朋友呢。護士小蕙:難怪長得那麼漂亮。護士甲:正所謂郎才女貌嘛!真的好可惜喔,被撞成那樣。護士回過頭來,正好看見美秀表情凝重。護士阿芬:請問…有什麼事嗎?美秀:我是李宜靜的母親,來替她補辦手續的。護士慌忙的拿起表格,讓美秀填寫,表情尷尬。辦理完住院手續美秀轉身離去,護士們投以同情的眼光看著美秀單薄的背影。

 

   美秀在家護病房內,望著沉睡中的宜靜。樂天:伯母,小靜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了,再過幾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妳已經好幾天沒休息,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讓我在這裡照顧小靜就好。美秀搖搖頭,美秀:我不希望小靜醒過來時見不到我,我知道他會醒過來了,我要在這裡等他。樂天:哎!樂天嘆一口氣。突然想起,樂天:伯母,我查過醫學報告,腦部遭受重擊而昏迷的病患,如果針對腦部給予適當的刺激,會有助於病患的甦醒。比方說,電擊、或是聲音..之類的。美秀:真的嗎?樂天:這些在醫學上都有臨床實驗成功的案例。美秀:只是要用什麼聲音刺激小靜呢?美秀和樂天想了想。美秀:有了。樂天:小提琴。

 

   過了幾天,宜靜轉至普通病房,與一名腦中風成為植物人的患者同房。病患看護正為病患擦洗身子,一面對著美秀炫耀自己的專業。看護:這樣的病人呀,如果沒有專業的人員來照顧他們,會辛苦的,就說光是喝水呀,躺著不能用杯子喝,要用鼻胃管緩緩注入,每次約二、三百西西。水用溫水,太燙會傷害口腔和喉嚨,必須避免。美秀:這些護理人員都告訴過我了。看護:醫院的護士,只管照顧病人打針,吃藥,像這類吃、喝、拉、撒的鎖事呢,還是請個看護來得好,免得自己累垮喔。美秀低頭不語,看護繼續自顧自的說個不停。看護:我剛來的時候,這位老太太呀,背後都長滿了褥瘡,我照顧他才三個多月,那些褥瘡都慢慢褪去了,那些都是他的家人沒有妥善照顧好,不知道怎麼照顧病人。看顧為病患擦完身子,開始對患者全身拍打。看護:就說翻身呀,每兩小時就得為病人翻一次,左側右側平躺交換進行。翻身搥打背部臀部,才能讓肌肉輕鬆血液循環。

 

   樂天淋濕從外面進入病房,見看隔壁看護淘淘不絕的說個不停,美秀低頭不語。樂天壓低聲說:外面雨下好大呀!美秀:都下了好幾天了。樂天從口袋裡拿出一台mp3給美秀。樂天:伯母,這是裡面有小靜喜歡聽的小提琴曲子,我錄了很多,妳有時間就放給她聽聽吧。美秀:謝謝你。美秀嘆了一口氣說:小靜小的時候吵著說要去學小提琴,說學好之後,叫我用鋼琴和她一起合奏,因為那時候家裡經濟情況不允許,我也沒答應她,後來她就沒再提了。樂天:我和小靜一起去聽了幾次小提琴的演奏會,她特別喜歡舒伯特的曲子,她還說,聽了這樣的曲子,小鳥兒都會叫得特別開心,我那時候還笑她說,哪有那麼誇張呀。美秀:這孩子…。美秀轉頭望著小靜:(心裡唸著)小靜,我的乖女兒,不要再貪睡了,妳要加油,快點醒過來,妳一定可以的,媽媽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三)

   醫院辦公室內,仲傑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桌上的照片。仲傑回憶起與妻子的一段過往。仲傑妻:還在忙嗎?仲傑開心的說:快下班了。仲傑妻:那你沒忘記今天晚上…?仲傑:晚上?什麼事呀?仲傑妻:,你果然忙到都忘了,你不是答應我要和我一起去吃法國餐嗎?仲傑:哈哈哈,我是逗你的啦!我連餐廳都訂好啦。仲傑妻:你就愛捉弄我,那我先到醫院接你,我們再一起過去好嗎?仲傑:嗯,那我等你。仲傑開心的掛上電話,仲傑步出辦公室,護士們耶揄他春風滿面,是不是要和老婆去共進情人晚餐。仲傑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妻未現,仲傑開始急燥,打妻的手機卻關機,仲傑開始坐立難安,突然急診室緊急通知仲傑,他妻子遭計程車嚴重撞擊,正在急救。想到這裡,仲傑悲從中來掩面啜泣。

 

   正好被經過的美秀無意間看見,心生好奇。正巧值班護士從護理站走來,美秀忍不住上前詢問。美秀:護士小姐,許醫生他…?護士:他應該在值班辦公室內,妳有事要找他嗎?美秀:嗯…,不是的,我剛才經過辦公室看他好像很傷心。護士和美秀一起到辦公室外,護士看了窗內一眼,仲傑趴在桌上睡去,手中仍拿著相片。護士搖搖頭,憐憫的說,護士:唉,換成任何人,都抹不掉這樣悲痛的回憶。美秀:難道他有什麼傷心的往事?美秀和護士沿著走廊緩緩往前走去,護士邊走邊向美秀訴說仲傑的往事。護士:說來話長,許醫師本來是內科大夫,三年前他的新婚夫妻要來醫師和他一起共進晚餐,誰知道卻意外被計程車撞擊,送來醫院時已經宣佈腦死。美秀:啊…,有這樣的事。護士:許醫師當時堅持不肯放棄,但是拖了半年多,最後還是扺擋不了死神的捉弄,他的妻子就這樣走了,後來聽說沒多久,許醫師就主動調到急診室。美秀:原來許醫師有這段悲痛的過去。護士:這些我也是聽來的,有些護士還對我說過,你別看許醫師他好像都不怎麼說話,一副嚴肅的樣子,其實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

 

   美秀獨自一人坐在醫院大廳的座椅上。植物人安養中心發宣傳單人員,將傳單發給美秀,美秀一見是有關植物人的宣傳單,就將之丟入垃圾桶內。美秀腦海中浮現隔壁床老太太枯瘦憔悴的模樣,自己的情緒也陷入低潮。仲傑經過,看見獨自美秀,知道她正為靜的事而發愁,欲上前交談。突然美秀的電話響起,他接了電話,匆匆忙忙跑到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趕回家去。美秀冒雨趕回家中,身上幾乎被雨淋濕,慌忙的打開家裡的門。看見隔壁好心的鄰居正在幫忙整理廚房被外婆打翻的熱水壺和餐具。外婆則坐在客廳,手腕上包紥著白色紗布。美秀:媽,妳有沒有怎麼樣?外婆:我沒事,就不小心把爐子上的熱水打翻了。隔壁鄰居幫忙收好廚房熱水壺和餐具後從廚房走出。鄰居:還好呀,我剛好要出門,聽到你們家鍋子打翻的聲音,敲門看見老太太手腕上有輕微燙傷,我就趕緊給你打電話。美秀:媽,還是到醫院消毒,重新包紮一下,比較保險。外婆:我真的沒事,妳怎麼就這樣跑回來了,醫院沒人看著怎麼行呢?美秀:媽,我待會就趕過去,你手上的燙傷真的不要緊?外婆:沒事啦,真的沒事。美秀:媽,是我不好,沒有辦法好好照顧你,害妳受傷了。外婆:傻孩子,媽沒事,快回去醫院照顧小靜。美秀靜靜的坐在沙發上自責不已。

 

   美秀因母親燙傷而內咎,失魂落魄的走在醫院長廊,正巧仲傑迎面而來。碰個正著,仲傑慰問宜靜的病情。美秀:宜靜她轉到內科病房了。仲傑:恩,我知道。美秀:許醫生,謝謝你,是你把我家小靜從鬼門關裡救回來。仲傑:這是我的職責,宜靜能不能醒過來,還得靠她自己的努力。美秀低下頭來略為沈思,緩緩抬起頭來,神情有點激動的。美秀:她會醒過來吧,請你告訴我,她會醒過來嗎?如果她沒有醒過來,是不是就會像別人說的變成….變成…植物人。仲傑是過來人,他深知美秀此時內心的感受,臉色轉為和善。仲傑:妳先別激動好嗎?腦部是人體上最精細的器官,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但會產生嚴重的影響,李宜靜的情況,坦白講,並不樂觀,妳要作好心理準備。美秀像一只洩了氣的皮球,神情無助的看著仲傑。仲傑想安慰他,又不知該說什麼。美秀腦裡海浮現隔壁床老太太那張瘦得不成人形的臉。

 

(四)

   美秀手裡拿著宜靜剛領到的畢業證書,盯著躺在病床上的小靜,並對著她說話。隔壁床看護和美秀聊起小靜,轉而開始叨唸著老太太的那些不孝兒女。美秀:小靜呀,妳又貪睡囉,妳看看今天外面出太陽了。妳同學替你把畢業證書送到家裡了,妳看看這是妳的畢業證書。美秀拿起畢業證書給小靜看,收起畢業證書,又繼續說。美秀:同學們說要一起來看你,我沒答應她們,我知道妳不喜歡被你同學們看見你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所以妳要快點好起來,才能容光煥發的去見他們呀!隔壁看護聽見美秀對宜靜,忍不住安慰。看護: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呀?美秀嘆了一口氣。美秀:一個禮拜前,她上完家教課回家的路上,被車子撞了。看護:哎唷,缺德喔,一定是酒駕,要不然就是超速,好端端的女孩子家,被撞成這個樣子。真是喔。美秀:肇事者還沒找到…所以才差一天,她就大學畢業。看護:啊!秀似乎不願意多聊宜靜的事,將話題轉至隔壁床老太太身上。美秀:來了好幾天,好像都沒看到老太太的家人?看護:可不是嗎?人家說呀,久病床前無孝子。老太太中風後全身癱瘓,都一年多了,剛開始他的那些兒女呀,三天兩頭還會來醫院看看,後來呀,不知都躲到哪裡去了,連一通關心的電話都沒有,真搞不懂他們對「孝順」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看護似乎想起什麼,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把聲音壓低。看護:瞧我這大嗓門,手指向老太太,然後比比自己的耳朵,小聲的說:她可是聽得見的。美秀:他們是有意識的?看護點點頭,隨即走進美秀,看著病床上的小靜。看護:多對他們說說話,他們聽得到,我還見過老太太笑了,也看過她流眼淚呢!哎…。護士進來,拿著針筒,從宜靜的點滴筒上注射下去。護士:打針囉。

 

   急診室內仍是忙得不可開交。仲傑對樂天解說患者病情,一旁護士也專注的聽著。仲傑說完,逕自朝辦公室走去,樂天快步跟上。樂天:許醫師。仲傑:樂天,有什麼事嗎?樂天:許醫師是這樣的,有關我女朋友宜靜的問題,我想請教你。仲傑:你說吧。樂天:她都已經昏迷一個禮拜了,還沒有甦醒過來,上次看腦部的X光片,好像…。仲傑:嗯,她是度過危險期了,但是因為頭部撞擊太嚴重,腦中的血塊沒辦法用手術清除,即便是能夠甦醒,也會有很多後遺症。樂天: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仲傑:樂天,你應該知道,如果有辦法的話,不管是用手術開刀將血塊取出,或是藥物治療,站在醫院的立場,都會盡力去做,只不過,手術的危險性很高,如果不成功,恐怕連患者的性命都保不住。樂天:難道…難道小靜她就要因此長眠不起?仲傑無奈的點點頭。仲傑:站在醫生的立場上,我不主張他開刀,因為成功機率太小;但是如果站在人道的立場,我會建議他開刀,因為開刀起碼還有一點希望,如果不開刀的話,對於病人的家屬,是一種長期的精神上和體力上的折磨,還有…。樂天:還有什麼?仲傑:醫療費,更是一筆龐大的費用。樂天:這我知道。仲傑:所以,你應該把這一切的情況分析給你女朋友的父母知道,讓他們自己去做判斷。樂天:宜靜沒有父親,她從小是跟著母親和外婆長大的。仲傑:啊!這樣呀!仲傑腦海閃過美秀的身影。

 

   深夜隔壁床的看護、老太太都熟睡著。美秀手握著宜靜,腦海裡回憶著宜靜小時候可愛的模樣。美秀發覺熟睡中的宜靜眼角似乎有淚光閃爍。心中更加悲痛。美秀靜靜的往向窗外星空點點,無限傷感。

 

(五)

   仲傑一人在醫院公園一角抽菸,美秀走了過來。仲傑有點驚訝,美秀主動走向前來與之交談。樂天前來尋找仲傑,無意中聽到樂天和美秀部份的對話,他誤以為仲傑勸美秀要放棄宜靜,因此而產生極大的誤會。美秀:星星很亮。仲傑:是呀,很難得有這麼明亮的星光,代表明天又會是個好天氣。美秀:急診室的工作很忙吧?仲傑點點頭仲傑:今晚卻出奇的安靜,沒有救護車警鈴聲,顯得夜晚特別安寧,希望今晚是個平安夜,不要有緊急的病患,不要有人發生不幸。妳呢,怎麼還沒休息?美秀:睡不著,所以也出來走走。仲傑:嗯,在急診室中,經常得面對死亡,面對患者家屬的悲痛情緒,面對因意外而造成肢體上的殘缺,這些年來,我以為我會習慣,但是當我無法從鬼門關將他們搶救回來的時候,心裡還是會特別難過。美秀:我能明白那種感受的,那天晚上,我接到小靜被送往醫院的消息,我還以為我是在做夢,那就像是一種不切實際的真實。我本來以為,我能夠看著她順利畢業,結婚、生子,哪怕是平平凡凡的過日子,我這做母親的總算才能卸下肩上的責任。這些日子,我終於接受事實了,我知道,人生是無常的,總會有許多意外會發生,而我們總以為能為別人做點什麼,但是到了最後我們除了接受以外,是不能夠真的為自己或別人做點什麼的。仲傑:是呀,生命是無常的,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往前走下去的。美秀:我知道,但是身為一個母親,絕對沒有放棄自己子女的道理,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能放棄呀。樂天從旁走出來,氣憤的指著仲傑,作勢要打他,美秀被樂天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說不出話來。樂天:你有什麼權利要他放棄小靜,小靜她會醒過來,她會醒過來,你…。樂天激動之下,伸手去抓仲傑的衣領,仲傑不做解釋,反手推開樂天,快步離去。美秀焦慮的看著仲傑離去的背影。樂天:妳不要聽許醫師的話,她的太太就是他親手殺死的。美秀:啊!你說十麼?

 

   鄰近醫院的一家酒吧,這是醫院的醫生、護士下班後,常來放鬆心情的地方。酒吧中,隔壁桌一位打扮入時的女人和一名男子似乎在談論著什麼。樂天看了那男子一眼,覺得面善,但是沒有多想什麼。誤會仲傑勸美秀放棄宜靜,心情很差的樂天獨自喝著悶酒,一杯接著一杯。樂天心裡吶喊著,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要放棄小靜,難道小靜真的沒希望了嗎?不…不….不可以的。樂天激動的搥打桌子,Tina和男子看了一眼。樂天買了單,帶著幾分醉意離去。Tina從皮包中拿出一張支票給男子,男子看了支票上的面額一眼,再左右環視一下,迅速的將支票放進自己口袋中。男子站了起來說:如果還有這樣的案子,我會再通知你,先走了。

 

(六)

   美秀接到醫院的醫療費用,回家拿錢,看著日漸減少的存款,內心發愁。美秀進入宜靜房內,環顧四週,他打開抽屜發現一條珍珠項鍊,旁邊放著一張小卡片,上頭寫著:「媽媽,生日快樂!謝謝你努力的扶養我長大,學校畢業了,我可以賺錢照顧你,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短短幾個字,讓美秀終於忍不住淚水潰堤。美秀心裡煎熬著、吶喊著:我的寶貝女兒呀!你不要丟下媽媽一個人呀!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呀!外婆聽到美秀哭泣聲入內,悄悄進門坐在美秀旁邊,並將手中的存摺交給了美秀。外婆:拿去吧,妳這陣子都沒有工作,我知道小靜在醫院需要醫藥費,我這老太婆還有一點存款,我只能幫這點忙了。美秀:媽…。美秀內心痛苦的緊握著手中救命的存摺。

 

   一棟老舊的醫院建築,一間間寂靜無聲的病房,裡面病人不會哭、不會笑,更不會喊疼,他們在生命仍未結束之前,提早的關上了和世界握手的門,終生沉睡,終生寂靜無聲,就像他們最後所存在的那般。看護們代表著他們最後向世界說話的機會,而看護們也總是盡責的談論著床上病患的人生際遇和表達無限的哀憐。一名年約30多歲的婦人陳太太,臉額削瘦,滿臉愁容,她正小心翼翼的為自己臥病在床的老公灌食。出現在酒吧中那個男子沿著病床,逐一的找尋,找到了陳太太,兩人低聲交談兩句,陳太太落淚,男子安慰之。

 

   陳太太與男子到病房外一角繼續交談。男子:需要你丈夫器官捐贈的人,正等著妳的答覆陳太太:我…我實在沒辦法…。男子: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妳知道妳先生的狀況,他已經被醫生宣佈腦死,再拖下去,你和你的兩個孩子怎麼辦,你積欠醫院的錢又怎麼還呢?你想想,你先生也不會希望妳為了他而累垮,你和你的小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呀。陳太太(點點頭)。男子從皮包拿出一份文件,交給陳太太。男子:你將這份文件簽了,其他的事情我會安排好,你先生的後事,我也會幫你妥善處理。陳太太努力的拿起了筆,雙手發抖的在文件上簽下字。兩名看護走過,看見這一幕,似乎知道怎麼回事,兩人搖頭惋惜。看護甲:哎,那個陳太太真可憐,老公身強力壯的去工地上工,卻意外被工地的鷹架壓到,醫生跟他說已經腦死,她還是一直不肯放棄,就這樣拖了好幾年。看護乙:上次看她好像還帶著兩個小孩?看護甲:可不是嘛,兩個小孩都還小,暫時放在她親戚家裡。聽說她欠了醫院一百多萬,才轉到我們這裡來呢?看護乙:一百多萬呀!看護甲:一百多萬算少的了,那些躺了一、二十年的,花的都不知是一百萬的幾倍?看護乙:我想起我剛到這裡的時候,有一位老看護對我說,「街上一隻流浪狗,都有人收容;家有植物人,有些親人都巴不得把他推出去呢」,那時候,我聽起來很刺耳,但看了一些長年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家屬都不聞不問的,就覺得這句話越來越有道理了。護甲:可不是嗎!活著的人還是會為自己打算的。

 

   美秀獨坐在病房外一角,想著樂天說的話,「她的太太就是他親手殺死的」。樂天從走廊走來,手上抱著許多有關腦部病患昏迷後又甦醒的案例交給美秀。美秀對樂天解釋,她所聽到仲傑太太的事情,不是像樂天想像那樣的。正巧仲傑從醫院走廊正要走進病房,無意間聽到兩個人的對話。美秀:這是…?樂天:這是一些有類似小靜腦部遭重擊,經過治療後又恢復意識的案例。美秀和樂天坐在病房裡的長椅上。沈默一會兒,美秀緩緩開口。美秀:那天…是這樣的。樂天:我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是他親手拔掉他太太的管子,是他殺死他太太的。美秀:你不能體會那種心情,要親手拔掉自己最心愛的人的呼吸器,是需要多困難的事呀!,你沒有辦法體驗那種心情的。樂天:我是沒有辦法體會,我也不想去體會,不管將來小靜的情況如何?我都不會這麼做。伯母,你也一樣吧,你不會對小靜那麼殘忍的,對不對?。正要前來探視小靜病情的仲傑,無意中聽到美秀和樂天的對話,默然的轉身離去。

 

(七)

   陳太太同意捐出老公的器官,傷心欲絕的陳太太帶著兩名稚子在手術房外見植物人老公最後一面。酒吧中的陌生女子和男子交談幾句,又以同情的眼光看了陳太太一眼,隨即轉身離去。男子扶著傷心欲絕的陳太太,兩個無幼的孩子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陳先生將推入手術室前,陳太太呼喊,拉著小孩一起向老公做最後的告別。陳太太:請等一下好嗎?,再讓小孩見見他爸爸最後一面吧。兩名小孩似乎不懂自己父親為何不理他們,嘴裡叫著:「爸爸…爸爸。」陳太太:你放心的走吧,我會堅強的扶養兩個孩子,你…安心的…走吧…。陳太太跪倒在地,男子向前摻扶,護理人員將陳先生推入手術房內。

 

    酒吧中陌生女子和男子正在談論著事情。仲傑獨自在吧台前喝著酒,陌生女子和男子發現仲傑,男子迅速離去,陌生女子則上前與之交談。TINA:學長,想不到真的是你,這時候你不是應該正在急診室值班嗎?仲傑:我也會有休假的時候吧。吧台酒保替TINA拿了一個酒杯,仲傑替TINA斟上酒。TINA:謝謝。仲傑:好久不見了,妳可是越來越漂亮了。TINA:漂亮有什麼用呀,又沒有男朋友。仲傑:是妳眼光太高吧!TINA:趁著年輕就多賺點錢,男人多半都是不可靠的,可靠的男人偏偏又不喜歡我(意有所指的)。仲傑繼續飲酒,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TINA:學長,你們醫院中對於腦重創的病患,可有什麼特別的處理嗎?仲傑:你這醫學系的逃兵,難怪你對醫院的醫療系統不了解,一般來說,腦重創的病患,最後都是送到內科病房,醫院並不會做特別的處理。但是由於病床不敷使用,醫院也會建議病患家屬,將病患轉到安養中心,那裡會有專業的照顧,家屬們就不會那麼辛苦。TINA:你是指植物人的安養中心。仲傑:嗯。你怎麼對植物人突然感興趣了。TINA:喔…沒什麼啦。我們公司和一些安養中心也有業務往來呀。仲傑:說的也是,你們公司可是國內屬一屬二的大藥廠呢。

 

   美秀正在翻閱著有關植物人安養中心的簡介,見樂天進來,馬上收起。樂天:我帶了早點給你,這是小靜最喜歡的百合花。美秀一邊將花收下,一邊對著樂天說。美秀:樂天你剛下班呀,怎麼不回去睡一會兒,這樣身體不行的。樂天:不要緊的,我精神好的很呢,昨晚急診室沒什麼事,我待在休息室睡了一會兒。吳醫師,帶著護士巡房,來到宜靜的病床前,樂天看見吳醫師,想起前幾天在酒吧中與一名時尚的陌生女子喝酒的人,正是他。吳醫生看了看宜靜病歷,詢問美秀宜靜平時可有什麼反應。吳醫生:有沒有照著護士指示的方式替她灌食。美秀點點頭。吳醫師:患者目前沒有意識,所以你在這方面要特別小心,他的營養還是很重要的。主治大夫到隔壁床看了看老太太一眼,隨即交待護士幾句,問也沒問的就離去,看護倖倖然望著大夫離去。樂天走到小靜病床前,握了握小靜的手,視線落在床前的百合花。

 

(八)

   仲傑帶著百合花到妻子的墓前悼念愛妻。仲傑下山墳墓經過山下的植物人安養中心門口,看見學妹TINA與內科的吳醫生站在門口,一旁跟著一對中年男女,表情木然,仲傑看了一眼,產生好奇。中年男女紅著雙眼,TINA上了內科的吳醫師的車,吳醫師的豪華賓士轎車,格外令人醒目。仲傑想起那對中年男女,是一個月前急診室送來一名跳樓腦死的年輕病患父母。畫面跳至一個月前急診室送來跳樓患病的場景,讓他聯想起那晚TINA詢問他有關植物人處置的問題。仲傑回憶當初妻子腦死即將拔管前,亦有人向他詢問是否有意要將其妻器官以捐贈名義捐出,但可獲得高額的酬勞。當時仲傑沒有接受,還痛罵那些仲介人。

 

   仲傑因回憶妻子到酒吧多喝了幾杯,帶著醉意經過醫院公園。月色迷朦的夜晚,美秀漫步在公園中,仲傑帶著醉意走來。美秀似乎了解,仲傑因忘不了妻子而買醉,美秀溫柔的安慰仲傑,仲傑亦親口對美秀說出,當時為其妻拔管的痛苦回憶。而吳醫師開車送TINA回家,因忘了文件轉回醫院,TINA在車上等候時,月光中看見美秀拍著仲傑的肩膀。美秀:許醫師你是不是喝酒了?仲傑點點頭,仲傑:今天…今天…是我太太的忌日。美秀:啊!仲傑抬起頭痛苦的看著天空,仲傑: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每一天都活在內咎中,我答應她,要一生一世陪伴她,可是我…卻…親手拔掉她的吸呼器。她走了,妳能知道我內心有多痛苦嗎?這三年來,我是怎麼度過,我想忘掉這段回憶,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仲傑坐在椅子上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美秀則像個慈母溫柔的拍著仲傑的肩膀。美秀:人生有很多可以自己選擇的時候,但是也會有意外,而讓自己無法選擇。這時候,你是她最摯愛的人,你了解她,所以你替她做了選擇。我相信她會明白的。

 

   吳醫師下車轉身對TINA說:我進去拿個東西,妳在車上等我一下。TINA搖下車窗,點燃一支菸,向前望去,正巧看見仲傑和美秀。吳廣財返回車上,見TINA望著前方。吳廣財:那不是急診室的許醫師嗎?咦?他怎麼和病人的家屬搞在一起,平常看他一臉正派,原來是個假正經。TINA:什麼病人家屬?吳廣財:那個女的是我病人的母親,三個月前轉到內科來,他女兒被車撞了,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呢,我看呀,可以開始去跟他接洽了。TINA熄了香菸搖上車窗,忌妒的看著這一切,隨著吳廣財的豪華賓士車在夜色中隱沒。

 

(九)

   美秀拿著安養中心的簡介找到安養中心。經過病房,好奇的看了裡面一眼,她聞到了病房內死寂的空氣,讓她觸目心驚。辦公室中,工作人員和善的詢問美秀的來意,美秀則說明來意。美秀:請問…?職員: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嗎?美秀指了指手上的簡介,美秀:我是看了這份簡介,想來看看這裡的環境。職員帶著美秀走出辦公室,開始介紹安養中心的環境。職員:這裡的病人,多半都是長年癱瘓的病患,有些是有知覺的,他們聽得見,但卻不能表達自己的情緒。有些則是沒有知覺的腦死病患,他們只能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等待生命的結束。職員指了指病房內的看護人員,職員:這裡聘顧的工作人員,都經過專業的訓練,家屬們大可放心的把病患交給我們照顧。美秀:嗯。職員:對了,病患是你的…?美秀:女兒,是我女兒,三個月前車禍,至今迷昏不醒,醫生說希望很渺茫。職員:多大年紀呀?美秀:剛滿20。職員:哎!真可憐,來這裡的病人,每個人都有他們的不幸遭遇,雖然很多人都說植物人要甦醒過來的機會很小,但我可是親眼見到有病人甦醒過來呢!美秀驚訝說:真的呀!職員:可不是嗎?那是好幾年前的事囉!,我剛到這裡工作,有一位臥病十幾年的老太太突然醒了過來,當時還有電視台的來採訪呢。美秀:像這類病人甦醒的例子有多少呢?職員:只有兩件。美秀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職員:另一件我是聽裡面的人說的,那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年經人,啊,不就跟你女兒年紀差不多嘛,他是從高樓中摔下來的病患,送來這裡沒多久,突然醒了過來。職員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一笑。美秀:真的呀。職員:他的父母正好來安養中心看他,他睜開眼睛看到他爸媽,第一句話就嚷著說:「肚子好餓」,那時候,為了安全起見,就將他先送到醫院,沒想到…。美秀:發生什麼事了嗎?職員哀傷的說:當夜就說是身體器官衰竭,就走了。

 

   中午用餐時間,仲傑與美秀在醫院餐廳。仲傑向美秀說明美國有位腦部權威正要來台的消息。也因為那天的酒醉,仲傑則略顯尷尬地面對美秀。美秀則對仲傑表示,她去參觀了安養中心,正考慮將宜靜送往,他希望仲傑能給他一點意見。仲傑沈默了一會說:美秀!美秀略為驚訝仲傑會叫他「美秀」,而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美秀:許醫師。仲傑:美國有一位腦部權威月底要來台灣演講,到時候也會來我們醫院做技術上的交流。美秀:真的啊。仲傑興奮的點點頭,仲傑:他是國際上很有名的腦部專家,如果宜靜有機會讓他動刀,說不定會有機會復原。美秀:只是…。仲傑:怎麼了?美秀:像這麼大牌的醫生,會特別為我們這種小老百姓看診嗎?仲傑:妳放心好了,他和我的老師有多年的交情,我會請我的老師出面的。美秀:啊!真的可以嗎?仲傑又點頭。美秀似乎想到了什麼。美秀:前幾天,我去參觀了一家植物人的安養中心。仲傑:妳打算把妳女兒送去?美秀:那裡有專業的人員照顧,更何況我必須工作養家活口。仲傑:美秀,一切等美國的醫生來台灣之後再做決定好嗎?我會幫妳的。美秀:許醫師,謝謝你。仲傑:叫我仲傑吧,我們也算是朋友了。

 

   美秀將mp3中的小提琴音樂放給宜靜聽。美秀熟練的為靜拍打身體,聽了仲傑的話,美秀心中燃起一絲的希望之火,愉悅之情,寫在臉上。護士推著發藥車進來,對隔壁看護、老太太說明天要出院,美秀也聽見。護士:老太太明天要出院囉!看護:你看她笑了,她笑了,下午他家人會來辦理出院手續。護士出去以後,美秀感覺驚訝。美秀:老太太要出院了呀。看護走來美秀身邊,低聲的說:是要轉到安養中心去啦。美秀:啊!怎麼會那麼臨時。看護:醫院都來趕人趕了好多次呢,你可不知道,醫院裡房病床不夠,像這樣的慢性病人,醫院都會建議家屬乾脆帶回家,要不然就送去安養院。美秀:帶回家怎麼照顧?看護:還是得找個人專門照顧呀,要不然家人裡面就得有人24小時綁在他身邊照顧他,累喔!美秀:原來是這樣。

 

(十)

   吳醫師因涉入植物人器官買賣被醫院察覺,收到醫院的退職書,喪氣的跌坐在椅子上。護士們交頭接耳的談論著此事。護士阿芬:聽說吳醫師收取病患賣器官的仲介費用呀,難怪他車子越換越大台,你沒看他最近開的那輛賓士呀,有多拉風呢!只是這種缺德的錢他怎麼敢收。護士小蕙:難怪最近醫院中植物人捐贈器官的case突然增加了,原來是這樣,這種人真壞,老天有眼,如果沒有早點發現,不知又有多少人受害。護士們七嘴八舌,吳醫師從辦公室走出,護士們趕緊閉上嘴。

 

   機場大廳一角,人潮川流不息,TINA提著簡單的行李。TINA因吳醫生事件受到波及,被調至美國分公司,臨行前她打手機向仲傑辭行。機場大廳,美國腦部權威抵台,媒體爭相採訪,閃光燈閃個不停,形成一個強烈的對比。TINA:學長,我要走了。仲傑:妳要走…?TINA:嗯,公司臨時調我去美國分公司,很突然,所以沒能當面跟你辭行。仲傑:發生了什麼事嗎?TINA欲言又止:沒什麼事啦,你要保重。喜歡學長的話,多年後還是沒能當面的告訴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放在心底的深處。仲傑:妳也是,要好好保重唷!我的可愛的小學妹。電話掛上。電話那頭已泣不成聲。

 

   美國腦部權威醫生至醫院,大批醫師、護士列隊歡迎。威廉隨即在教授的引導下至診療室看宜靜的腦部X光片,仲傑和他的教授老師在一旁為之解說。美國醫生對仲傑說明宜靜開刀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這個訊息讓仲傑眉頭深鎖。仲傑向美秀解釋說:醫生說,開刀的成功機率只有百分之五。美秀:啊…。仲傑:美秀,這也是一個機會呀,難道你要小靜一輩子躺在病床上不能動,沒有尊嚴的活著嗎?美秀點點頭,同時掉下淚來。稍晚威廉正在手術房內為宜靜動腦部的手術,仲傑陪著美秀在外焦慮的等候,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終於宣告完成。醫生、護士從手術房走出,威廉對仲傑說了幾句話,仲傑表情興奮,立刻對美秀說明手術成功的好消息。仲傑:醫師說,手術成功了。美秀:啊,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小靜她終於可以醒過來了。仲傑興奮的說:嗯。仲傑緊握著美秀的雙手。美秀:謝謝你。仲傑:不要謝我,是小靜她自己的努力。

 

   晚上美秀在病房愉悅對著宜靜說話,樂天、仲樂、外婆都在一旁。美秀:小靜呀,你看今天大家都來看你呢,你快點睜開眼睛吧!外婆:丫頭,別再貪睡了,快起床跟外婆說說話,外婆特地來看妳呢!天:宜靜,妳快點醒來,妳不是說要跟我去聽音樂會嗎?仲傑:大家別太著急,手術的情況很成功,美秀,這幾天你可能要多辛苦一點,要隨時觀察宜靜的反應。美秀:我會的,我會讓她睜開眼睛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我。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靜仍然沒有任何反應,美秀由喜轉為焦慮。白天仲傑來病房探視靜,美秀終於忍不住詢問。美秀:仲傑,小靜她這幾天還是沒有反應。

仲傑:妳先別急,威廉醫生臨走前有說,他這次的手術非常完美,沒有意外的話,宜靜是一定能夠醒過來的。美秀:意外?仲傑:你別擔心,在醫學的臨床實驗中,只發生過一次,我來跟腦科醫生連繫一下,讓他們再對宜靜做一次精細的檢查,這樣妳就放心了。美秀:嗯。

 

   腦科醫生和仲傑看著牆上宜靜照的X光片,再看重新檢驗的報告。仲傑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仲傑:你的意思是說…。腦科醫生:沒錯,病患的手術是成功的,但手術後她的腦神經急速的萎縮,照理說,這樣的機率少之又少,但是臨床上還是有發生過。仲傑: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樂天知道小靜的病情急轉直下後,不分清紅皂白的打了仲傑,仲傑沒還手,站在原地讓樂天發洩心中的痛苦。樂天蹲在地上大叫:「老天爺,你太不公平了。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要我一個人該怎麼辦才好?」仲傑表情木然站立在宜靜床前。美秀面無表情的對著沈睡中的宜靜說話。美秀:小靜,你盡力了,媽媽會陪著你,一生一世陪著你,你放心的睡,媽媽不會離開你的。

 

(十二)

   中年的樂天趴在辦公室的桌上睡著了,他夢見了小靜,成為植物人的小靜,躺在病床上枯瘦的身影,驚醒了樂天。一晃眼十年了,就像夢一樣,有種不切實際的真實,但是它卻真實的發生在我們身邊。辦公室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老公,好了沒有?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推門進來說:拔巴,走了啦!要遲到了。樂天帶著老婆和小孩離開辦公室,在急診室門口,老婆去開車,樂天回憶起十年前的夜晚,小靜送來醫院的畫面。小靜在手術室急救,仲傑執刀的神情,還有心跳器跳動傳來的聲音。車子開到樂天面前,樂天沒有察覺,小孩叫:「爸爸,上車啦。」

 

   音樂教室中樂器聲揚起,美秀正在指導學生彈鋼琴,帶著眼鏡的美秀微笑的看著學生練習,教室中充滿歡樂的氣氛。樂天帶著生日蛋糕突然出現。樂天:乾媽,生日快樂。美秀:你下班啦。樂天對孩子說:你沒對婆婆說,「生日快樂」呀!孩子:婆婆,生日快樂。美秀:乖。大家一起為美秀唱著生日快樂歌。美秀抱著樂天的小孩。樂天:你不是學了一首新的曲子嗎?快拉給婆婆聽。小孩拿起小提琴,拉了一首曲子,正是小靜最喜歡的那首曲子。美秀摸著脖子上小靜送他的珍珠項鍊一遍有一遍,望著窗外,夜晚的星空中浮現著宜靜熟睡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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