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孩是那麼可愛,葉子第一眼就看上他了。

  男孩總是緊鎖著眉頭,好像心裡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苦悶。葉子從沒看他笑過,可是那樣也好,因為那深沉的陰鬱,反而使男孩稚嫩的臉龐帶有點成熟的氣息。每當下課時,他總是一個人默默在教室外抽菸,不像有些男孩抽菸是為了彰顯自己是個男人,他抽起菸來是那麼自然,卻又那麼迷人。她知道男孩並不是惺惺作態,他天生就有股雅痞的氣息。當他抽菸時,總是仰頭看著天空,手倚著欄杆,兩腳在背後交叉。他優雅的線條與鬱悶的臉龐毫不衝突,反而融為一體。就像是秋天金風吹來,落葉自然會從空中飄落,畫出憂鬱的弧線。那麼悲傷又那麼自然。

  葉子想要認識那個男孩,想要抱抱他,想要輕輕撫摸他眉間化不開的皺紋。她先是遠遠觀察,每天欣賞男孩的憂鬱。然後一天一天,葉子慢慢接近男孩,兩個人成為朋友。接著,又從朋友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有時男孩會跟她說說笑笑,但每當葉子與他分開時,又可以遠遠看到男孩臉上繼續掛著憂鬱。他似乎就是個憂鬱成習慣的人。

  當葉子跟她男朋友吵架之後,她刻意找了男孩來家裡。男孩一進門,葉子二話不說就抱著他,告訴他自己跟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吵架了,心裡很難過。然後葉子哭了,相當真誠的哭泣。

  他們的關係就在那滴眼淚中消散,接著重組,進入了全新的世界。男孩啄吻著她兩頰的眼淚,雙手從撫平她的雙肩,慢慢不安份地探索到她胸前。葉子沒有反抗,她一邊留著眼淚,一邊仰躺在床上,將男孩拉到自己身上。他們四目相對。

  那感覺不僅僅是觸電,葉子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一時之間,她只能呆呆望著男孩,整個人彷彿要被他黑亮的眼睛吸進去。或許她真的被吸進去了,她某部分的靈魂真的就這樣跑到男孩心中,被抽走了。她朝思暮想的男孩,此刻正在她面前!是那麼貼近,那麼令她心醉神迷。

  接下來他們不需要再思考了。他們是那麼自然的結合在一起,彷彿從他們誕生到這個世界起,就一直在等待彼此的身體。葉子前所未有的滿足。

  剛開始一切都要偷偷摸摸的。葉子一方面欺騙自己男朋友,一方面也要瞞著男孩。最初那幾個月對葉子來講實在難熬,要不是可以嚐到可愛的男孩,她可能早就放棄了。好幾次兩人都差點在葉子住處相遇,但在千鈞一髮之際,葉子總是能夠告訴其中一方今天家人來了,要他先離開。而當她習慣這種生活後,反而開始覺得刺激——或許她不會這麼形容,但在她不能否認的潛意識中,是真的覺得滿刺激的。她知道總有一天還是會破局,但是這一刻她不去想,她只想享受兩個男人給他不同的快樂。

  終於,葉子的男朋友發現了。他痛苦地要求分手,反而是葉子開始挽留他。「我都說了不是了,你為什麼要懷疑我?」她大喊。

  「不要再說謊了好不好?」男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妳覺得我很蠢嗎?妳真的覺得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會被發現嗎?妳又知道現在所有人是怎麼談論我們的事情嗎?」

  「你寧願相信他們也不相信我?我是你女朋友耶!」

  「對,我是相信他們。妳已經不值得我再相信了。」男人整理好了心情,不再哭鬧了。

  他們就這樣分手了。

  那天晚上葉子把男孩找過來,格外激情地佔有他的身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飢渴,巴不得把男孩吃下去;男孩也感染了她的瘋狂,像是隻最原始的野獸一般侵犯她,讓她一整晚都沉浸在年輕人毫無理性的激情中。當黎明從窗戶射入時,他們終於滿足地躺在床上休息。葉子看到男孩背著她,肩膀不停抽蓄,大概是在喘氣吧!

  第二天出門逛街時,男孩送了她一個小玩具。在葉子看來,這玩具有點拙。那是一個小小的塑膠人偶,底下是一個卡通印章,上面則是裝有保護措施的小剪刀。男孩從轉蛋把它轉出來時,歡欣鼓舞地送給葉子,葉子也盡量不讓自己的無奈在臉上表露出來,這是男孩送他的第一個禮物,也是滿爛的一個禮物。

  從那天之後,男孩臉上的笑容變多了,他不再那樣整天憂鬱,反而總是笑臉迎人。當他看到葉子時,就會上前牽牽她的小手,親吻她一下。男孩的熱情彷彿永遠都用不完,總是要表現給全世界看。晚上回到家哩,葉子幫他打理好晚餐,睡前男孩也總是在床上展現他的熱情。他也漸漸不抽菸了,朋友要跟他一起抽菸時,男孩總是說要為了她戒菸。有時男孩還是會抽根事後菸,葉子也會把為他買的菸灰缸拿出來。一切都好極了。

  「你的東西我已經整理好了,都在這邊。」兩個人濃情蜜意過了幾個月後,有天葉子忽然這麼說。

  「這是在幹嘛?」男孩不解地看著那一行李袋的物品。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我……我做錯什麼了嗎?葉子妳跟我說,我一定會改!」男孩驚慌地問道。

  葉子嘆了一口氣,又深吸一口氣,回答他:「沒有為什麼。我們分手吧。」

  「妳有了別的男人?」

  「你可以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嗎?」葉子忿忿不平地回答。接著她再次深深呼吸,下定決心地說:「你走。」

  這兩個字雖然輕,卻像是閃電一樣劈中男孩。男孩不解地拿起行李袋,用非常緩慢的速度走向門口,像是在等待葉子挽留他。但是葉子什麼都沒有做。男孩默默地打開門,離開了她的生活。

  葉子連忙上前鎖門。此時她看到了鞋櫃上還放著男孩當初送她的玩具,那個小玩偶醜歸醜,剛開始倒還讓他們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不過葉子已經玩膩了,所以她把那個玩偶拿起來,丟到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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