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都結束了。但或者,我的一切,才正要開始。

  剛接到信心死亡通知單,綺麗的夢想瞬間被羅剎女搧至八萬四千里外,少了一顆定風丹,靈魂拼湊不回原本的面貌。是哪一個壞精靈,自我的世界偷去所有的色彩?似乎是等待著這一天的來臨,各科拿出預備好的台詞,霹靂啪拉了一長串,我默默的低著頭,像小孩被媽媽責罵,更像政府接受立法委員質詢。輪番上陣的科目們劍氣逼人,準確無誤直刺近我的弱點,踢踢踏踏整齊劃一再度攻擊,重巒疊嶂的弓箭手的旁邊是弓箭手的旁邊是弓箭手……個個看家本領將我打得「面額焦爛不可辨」,試圖「奮力以指撥眥」,卻學不來一眼目光如炬。排成無懈可擊的八卦陣,卻沒有黃承彥為我指點。這一次的戰役太過慘烈,不禁想起死守四行倉庫的八百壯士──而我,僅是一人。

  轉動、再轉動,地球兀自循環著,不停歇的蟬鳴葉落,一樣的春去冬來,明明風雲驟變,為何一切悉如往常?

  獨自於荒涼處飲泣,不上不下,那樣令人尷尬的數字,是該為此捶胸頓足呼天搶地,亦或手舞足蹈滿心歡喜?悄悄的,迷網正焦躁蔓延,無力感入侵四肢,潛伏於血液裡所有角落,彷彿被扼住咽喉似的,鯁得難過。立於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的街道上,冥想自身是一個詩人,滴過來又答過去的雨珠敲著空空的軀殼,溼溼涼意自腳底竄起。如和麵團般摻雜一些不甘,鹹鹹苦苦的又一顆顆吞回腹內。空蕩蕩的心靈渴望綠洲渴望水,搖搖欲墜的身形停滯於這一刻,到處,都是酸澀的空氣。

  差一點,就差一點,完美,只是一場錯誤。擦身而過的遺憾,挾帶著落寞的土石,自高聳山丘轟隆隆朝我落下。攀越頂峰的目的是攀越下一個頂峰,超越目標的目的是超越下一個目標。

  別對我說加油,如果努力不一定有結果,那我還在為了什麼?

  刺耳的快樂壓迫著耳膜,站在混亂紛雜的十字路口,該邁向哪個方向都是未知數。廣袤的課業穹廬籠蓋我,一種想掙脫又無法掙脫的甜蜜的折磨,勢必再纏鬥好幾百回合。也許,我還停留在「初極狹,才通人」的境地,更有可能的是,復行數十步,卻尋不著一片豁然開朗。

  該說的、該做的我都準備了,然而更該相信的,是不是「不努力,一定沒有結果」?是不是要留心的,並非目的而是過程?嘗試停下來往下俯瞰──原來,我已經到達這兒了。像一個小孩霸占著洋娃娃不肯放棄,失落了曾經的上揚弧度。相對於整個宇宙,我連一個小黑點兒都沒有。建立在幾紙單子上的,我的價值,好薄弱──但或許他並不只建立上那上頭。拳頭漸漸的鬆開、再鬆開,握緊之時,我什麼也沒得到。人說:「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只是漸漸能夠明白,生命不僅有那些實質分數,還有五彩繽紛的布料一塊兒編織成。

不停留於這條死胡同,繼續走下去,不一定會到達終點,但也許會。一路的擦撞是痛的,可是跌倒時,也能夠看見開出的小花。不是不努力追求,而是「盡人事,聽天命」,畢竟,我曾那樣認真過。

追尋著一個目標,該放下的,是「我執」。一片冬天的雪花已開始融化,靈魂悠悠醒轉,也許,春天正要來臨。

「閒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捲雲舒。」蔚藍小心翼翼撥開層層烏雲,對我拋出一個燦爛耀眼的笑容,鋪上心坎幽暗晦澀處。一泓清泉流過,一切似乎不變,又似乎做了改變──或許是不知名的種子正悄悄抽芽,而地球仍在轉動。

光明,一直都在。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iterature200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