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飄著細雨的午後,走在兒時上學的道路上,如銀色絲線的雨斜落在眼前,模糊了張望應是熟悉的景物,此刻是灰濛濛的景色,我的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從代表童年的小學畢業,腳步不再是跳躍,而是沉重的步伐,那帶著興奮愉悅的情緒不再,而是煩悶暴躁的情緒積滿,不斷增加的壓力及課業,隱藏在童年背後的真實,一一揭開,人生的道路與他人的猜忌不時露出魅笑,慌張及學著冷靜,使那如潔白羽毛的單純,頓時消逝。

那回湧現的情緒,看著雖然是被灰濛掩住的綠意,仍令人蕩然,天氣好時,這片綠油油的稻田,是一波波的綠浪,把那生氣盎然而不帶一絲怯退的在眼前展開,再往前走,是住宅聚集的地段,有被黑色網紗覆蓋的一層樓巨大房子、三層樓白色的雅房、蓋在深陷地底一半的房子,我隨意的張望著,沒有任何改變。

轉個彎,踏入被兩邊綠田包圍的筆直道路上,直達延伸長長樓梯的樂合國民小學,我畢業的母校,我緩慢的步上階梯,心中浮現自己當時每天都在抱怨這陡斜的長梯,每次都讓當時矮小的我,舉著短短的腿,努力往上走,還要承擔背後一疊書的重量,但此時的心情卻截然不同,腳不再是短小,背上也不是那精巧可愛的書包,而是滿滿的回憶,回不去的過去,不再擁有的純真,這階梯沒變。

到達樂合小學裡,第一眼看到的巨大的操場,操場正中央是籃球場,必須穿越操場才能到達教室,身旁是斑駁的灰白色司令台,想起自己曾坐在司令台旁,努力用小手握住口風琴,嘴上含著黑色的吹嘴,連接著白色的管子到口風琴上,努力的想要吹出聲音,並在一首歌曲結束前不斷氣,步上跑道,我在這跑道上,學到使用釘鞋、使用鐵製的起跑器、學到要怎樣擺動雙手,讓自己跑得更快,但這些記憶與所學卻變得如此模糊,明明司令台跟操場都沒變呀!

走近學校,學校屋子上面有一條橘色邊,兩層樓的學校,正面突出的牆面是深膚色,學校的兩邊是白色,學校被許多樹包圍,前面也有綠色的草地鋪遞,我沒有走進學校裡面看看,只是繞著周圍走著,走在非學校主體旁的一樓屋子,那些是擺放器材及保健室,慢慢的在走回上來的樓梯處,回頭望了一眼,離去。

我拖著有些疲憊的腳步,往不是來的方向走去,想走去自己小時候常常去買糖果的柑仔店,從我搬來這裡時,就一直在了,學校沒有合作社,所以大家都會在上學前去這間小柑仔店買零食到學校吃,柑仔店裡的糖果幾乎都是散裝的放在透明的圓罐裡,有各種口味的棒棒糖、足球造型的巧克力球、用小一號果凍殼裝的巧克力醬、麥芽酸梅黃晶糖、紅燒長魚片、金幣糖等,說也說不完的零嘴,我走進店裡,選了幾樣糖果,每樣都是一元,柑仔店老闆邊幫我裝進用廣告紙折成的漏斗型袋中,邊跟我閒聊幾句,畢竟是小時候才往這跑的小孩之ㄧ。

我帶著鼓鼓的糖果袋走出柑仔店,步回往家的路途,打開糖果袋,挑了一顆很甜的五色球吃,放進嘴裡,甜膩就在嘴裡蔓延,但卻甜不到心底,因為這裡什麼都沒變,變得是我,不復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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