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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正在臥房裡講電話。

她在客廳的角落,看著魚缸裡的小魚游泳,牠們全都往她的方向靠過來,爭著、竄著,以為飼料即將落在水面上。

客廳裡只留下一盞夜燈,父親以為她睡著了,卻不知道身體微微發燒的她其實並不想睡。她覺得身體熱熱的,那種熱能從皮膚傳入體內,也不覺得頭暈,思緒異常清晰,這次的感冒和印象中的經驗不太一樣。

一條魚總是沉在水底,魚鰭揮動得散漫,牠前後搖晃,慢慢的傾斜,身體水平了,在緩慢上升中,翻了白肚,死了。

她搬來一張小板凳,站在上面,掂起腳,高舉著右手,高度仍不足以讓手掌伸進魚缸,只有兩隻手指碰得到水面。她彈著水,讓波浪把魚屍體帶到指前,夾起魚尾巴,把牠拿出魚缸。板凳在不平衡的狀態下翻倒,她掉了下來,手掌劃過魚缸邊緣,造成了劇烈的碰撞,頭髮被搖晃潑出的水濺溼了。

父親衝出臥房,看見跌坐在地上的女兒,立刻走向前去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上。

「有沒有那裡受傷?」他用面紙擦拭著女兒的頭髮。

她打開右手手掌,魚的身體染上了鮮紅,向父親說她只是想把死掉的漁撈出來。

父親為她清洗傷口,再消毒包紮,然後帶她到浴室將頭髮清洗乾淨。

他對女兒說:「以後不可以再這樣,很危險。」

餵她吃完藥後,把她帶到床上,溫柔的蓋上棉被,直到確定她睡著後,他才離開。

這天夜裡很安靜,沒再出現任何聲響。

睡到隔天上午十點,父親沒來叫醒她,她自己走下床,身體還是熱熱的,但還不算太難過。

客廳的窗簾沒拉開,仍然一片昏暗,夜燈還亮著,魚缸裡的魚卻全死了。

她敲敲父親的房門,但並沒有得到回應。她喊著爸爸,父親也沒有出聲。門沒上鎖,她推開房門,一陣風灌了進來,窗簾被吹得劇烈擺動。房間裡除了那扇被開啟的窗戶,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

她走到床邊,父親躺在床上,脖子的部位有一道如同流蘇一般的黑色印痕,眼角流出了黑色的液體。

她不斷地喚著父親,他依然沒給任何反應,只是睜眼望著天花板。

身體越來越熱,她倒了下來,在地板上,像著火一般,痛得她失聲尖叫。

今天窗外的風特別大,貫穿臥房,快速旋繞,然後將房門甩了上去。

 

 

菲‧夏德勒為床上的男人斟酒,笑著,嫵媚動人。塗著紫紅顏色的指甲輕輕地劃過他的臉龐、性感鬍渣的下顎,解開襯衫的第一顆鈕扣。

「妳接近男人,都是有目的的,告訴我,妳想要什麼?」席爾斯‧霍斯曼吻了她的唇,柔軟、微熱。

「你認為呢?」菲解開了第二顆鈕扣。

國家情報局的成員資料將菲列為極機密人物。她的任務是竊取機密、殺人。他們擁有正當的理由用任何方式處決任何人,殺人不是必須,但需要上級指示。菲習慣用鋼絲刃。

「我有被殺的價值?」他的右手探入她的短裙裡,緩慢地撫摸。

「你可以打電話問藍諾,看我的任務中,是不是出現了你的名字。」她解開第三顆鈕扣。

「我無法想像妳接近我的用意。」將酒杯放到床旁的矮櫃上,席爾斯為她脫下左腳的絲襪。

「我想知道CO那件案子。」她解開第四顆鈕扣。

「那不是妳的職責。干涉過多,未必有好處。」他再吻上她的唇,將舌頭探入,滑過她的齒,觸及溫暖濕潤地帶。

解開第五顆鈕扣,「他還沒找到實驗體吧!」

脫下另一腳的絲襪,「妳有什麼消息?從哪裡得到的?」

菲笑了,「我有能力知道任何我想了解的事。」她解開最後一顆鈕扣,「KD委託的實驗,生化武器、巴勒斯坦、西南墨西哥,還有哪些關鍵字我沒提到?」

「妳已經掌握了七成的資訊。」他俯身親吻那雪白細緻的頸項,右手伸到她的背後,拉下紫色套裝拉鍊,「這麼做,是違反組織命令的。」

褪下他的長褲,她的手輕輕的、柔細的在他的腹部上滑動,一點一點地刺激著慾望神經,「有何不可?不也規定上司與下屬間不能有性關係的存在?」指尖劃過了下腹部,強烈的顫慄如同電流,貫穿席爾斯全身。

「我不記得這條有明文規定。」

菲身上的氣味並不固定,但無論是哪種味道,都令他著迷,勾起他佔有這具美麗胴體的慾望。香水的化學成分在她身上似乎產生了某種奇異的交互作用,衍生出屬於她的獨特香氣。

他不得不承認在第一次見到菲時,他便已經背叛了妻子,那無關道德,純粹只是男人的本能。在某次會議上,她就坐在身旁,他仔細地品味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會議主講人的語言與布幕上的案件分析數據根本進不了他的腦中,他甚至完全闔上了眼,憑藉著氣味描繪她的影像,想像這些香氛中透露的誘人訊息。

汗水混合雙方身體的氣味,喘息、顫抖,調合了兩人熱情的體溫。最後,席爾斯交給菲一張紙條,上頭有一個電話號碼及湯米這個名字。

 

 

往海德堡的ICE市際超高速火車上,菲在頭等艙包廂裡,透過特殊加密手機聽取湯米的任務資訊。

山崎柳智,前任情報局特別幹員,她未曾與他謀面,只聽過這號人物,兩年前叛離了組織。CO的案子一開始他便參與其中,就在關鍵人物即將被揪出時,他竊取了一部分的資料,從此消失。在德國,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監視了嗎?螢幕上顯示著一週前的照片,一個滿頭白髮卻又活力充沛的中年人。

她的手心微微冒著汗,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她終於接近那個人,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

離開車站後,菲獨自一人走在古城海德堡的街道上,天空一片蒼白,風中帶著些微的水氣。她的手按在腰際一條白色皮革的腰帶上,第二個環扣和其他的有些微不同,那是她的武器。面對那個人,她必須確保一切都在掌控當中。

走過橫跨內卡河的古橋時,天空飄下細雨,她的視線落在河岸的一間酒館上,幾乎是每天的這個時段,他會出現在那裡。

進入酒館,她果然成為場內酒客目光的焦點。今天她改變了頭髮的顏色、也縮短了一點長度,讓皮膚比平常更白皙。

山崎柳智就坐在吧台角落。菲朝他走了過去,步伐緩慢優美,而他也注意到了,有個美麗的女人來到他的身邊。

她向酒保點了一杯葡萄酒。

「現在店裡就妳一個女人,肯定受歡迎。」山崎自顧自的說著,他知道她是誰,只是沒料到他們會派她來。

「那得看我有沒有興趣。」菲將頭髮撥至耳際。「你知道我的目的,是吧!」她感覺得出來,他若無其事的表情下,已有防備。像這麼一個聰明的人,怎麼會愚蠢到背叛國家組織而選擇逃亡的生活,動機是什麼?

「能見到妳這位傳奇性的人物,是我莫大的榮幸。」同樣的,他虧欠她,也許就這麼註定了,他的生命必然在她手中結束。

「既然知道有人監視,何不逃走?」

「這裡是我的故鄉。」當他決定離開時,就知道這天終會到來,所以他選擇了這個最後的地點,也是回到最初的原點。

「需要我通知你在日本的父親嗎?」

「當初他把我丟在這裡,我就沒想過和他有太多的糾葛。」他不知道山崎狩一死了沒,前年他們偶然地在法國機場碰面,十分鐘短暫的相處裡一句話都沒說,因為山崎狩一拋棄了他的母親。海德堡是他出生的地方、是母親過世時埋葬的地方。「妳今天是來討論我的生父?」

「為何背叛?那些文件的下落呢?」她回絕了一位男酒客的邀約,轉過頭去看著山崎柳智。

搖晃著杯中的黑啤酒,他反問:「妳認為妳所做的事,是什麼?」

「國家安全事務。」不假思索,幾乎是接著他的話而說出。

「代表正義?」

「代表利益。」她的工作絕對不是什麼高道德的偉大使命,說穿了,也只不過是國家為了自我利益的絕對優勢,而試圖削減其他國家可能的威脅,這個組織,便是達成目標的工具。每個國家都是如此,因此有了諜報工作,彼此競爭,相互抗衡。

情報人員擁有堅強的國家信念,但她沒有,她是最優秀的,但她最沒有他們所謂的國家信念,她甚至認為可笑、愚蠢。

「在國家與尊嚴中,我選擇順從自己的價值。情報工作或許可以保護國家利益,但在許多情況下,它卻嚴重傷害了自然理性,那是從破壞當中汲取利益的遊戲,我厭倦了。」他第一次對上她的眼,那雙澄澈深邃的眼眸,「也…因為CO。」他必須對她透露訊息,她也必須知道這件案子的真相。

「我要你的情報。」

「妳不怕監聽?」

「他們在我到達海德堡時,就撤離了。我的工作不需要任何協助。」

他的嘴角上揚,是欣慰的微笑,她已經擁有這種權力了呀!

以色列在1982年入侵黎巴嫩,讓巴勒斯坦遭受極大的軍事損失而被迫江總部由貝魯特遷移到突尼斯。之後,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便醞釀研發一種生化武器反擊以色列,事實上KD是由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陣線掌控,他們委託克里夫.諾爾(菲.夏德勒的父親)所屬的生化研究團體進行研發。在西南墨西哥的瓜達拉哈拉進行秘密研究,他們成功的製作出CO這種強烈的神經性毒氣,同時意外的發現另一種獨特的基因結構。透過特殊的基因改造過程,人類能自主性的散發費洛蒙,濃度最高是一般普通人的五千萬倍。

雖然生化武器研發完成,但是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內部卻出現不同的意見,法塔赫(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主要的領導組織)擔心這個武器會引起美國的干涉,所以遲遲不敢使用。以色列情報單位得知後,運用在美國的各種管道施壓,於是有了CO這件案子。

山崎柳智是任務的主要執行人。1985年他們侵入實驗室並摧毀所有資料和已經製作完成的毒氣,不過基因結構所有的記錄都不在實驗室裡面。經過一年的追查,發現是克里夫.諾爾帶走所有資料,且疑似已經有了一個實驗體。

將當年事件的原委陳述後,山崎柳智仰頭把杯子裡剩下的啤酒飲盡,「針對克里夫.諾爾的行動,妳應該已經都調查過了。」

「那天晚上,為什麼不連我也一起殺了?」長久以來的訓練,讓菲能完全隱藏情緒,儘管現在所說的,是關於父親被殺的事,她仍像是討論陌生人的傷亡一般平靜、理性。

「可以陪我出去走一走嗎?我想看這城市最後一眼。」

離開酒館,天上仍是飄著細雨,伴著微風,他們沒有撐傘,漫步在內卡河畔。這座城市美極了,山與建築的結合,產生一股醉人的氣息,繚繞在這彷彿異世的空間。

「我沒有殺諾爾的本意,實際上,CO原本並不涉及那麼條人命,但是當時以色列政府強硬的態度迫使組織採取最保守的態度,他決定將所有相關的人滅口,避免其他勢力運用那個技術。」前方河岸的草地上,有對男女,在中間的小孩雙手牽著他們,跳著、笑著。他的視線離不開眼前的景象,那是他渴望的幸福畫面,雖然他恨山崎狩一,可母親卻從來沒說過丈夫任何一句壞話,「那天晚上我知道屋子裡所發生的事,當下我猶豫了,但命令終究必須完成。殺了諾爾後,我找到所有的文件。他斷氣前求我放過妳,我走到妳的房間門口,卻怎麼也不想再走進去,我無法說服自己殺掉一個小女孩,殺一個小孩對國家有什麼好處?我的身分是情報員,執行的竟然是殺手的工作!後來我離開了,帶走所有關於妳的資料。」

「你說的他,是指誰?」任務的執行一定有一位領導人,那個人掌控所有權力、決定採取何種行動。

山崎柳智終究只是個傀儡,奉命執行殺戮。

他從風衣內的口袋裡抽出一張紙,「我用妳的本名在蘇黎士銀行設立一個保險箱,這是密碼,妳要的答案全部都在裡面。」

菲迅速地看了紙張的內容一眼便將它收進隱藏式的口袋中。

他們不再對話,只是走著,欣賞河岸的美景、草木的綠意。細雨依然飄落,夾帶些微寒意,

山崎並不感到恐懼,幾分鐘後他即將死去,不過那應該是一種解脫,為他曾經犯下的過錯贖罪。他居然有種期待的感覺,好像是一件計畫已久即將實現的夢想。

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進入森林,四周圍除了風吹動樹葉摩擦的聲響外,沒有其他聲音。

「可否答應我一個無禮的請求?」站在菲的面前,他誠懇地凝望著她的眼。

「你說。」

「讓我見識一下妳的能力,好嗎?」克里夫.諾爾賦予她的才能究竟能發揮什麼樣的效果?在這最後的時刻裡,他想體會。

菲將右手伸到山崎的面前,他握住她的手指,頭緩緩向前傾,當鼻子貼近手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任何氣味,他聞不出一絲特殊的味道,但就在此時,他忽然感覺到心跳加快了。

再吸第二口,他的肺部好像完全舒張開來,從背脊散發出一陣沁涼,延伸至身體的每個部位,指尖麻痺了,他漸漸無法集中精神思考。

她的手碰觸著他的臉頰,溫柔地撫摸,除了呼吸,從她皮膚散發出來的費洛蒙氣體也透過接觸,穿過皮膚組織,沾附在神經上,造成他身體的顫慄。

他幾乎要站不住,心跳持續加快,每一吋的皮膚都像受到騷弄,那種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受令他低聲嘶吼。血液沸騰了,他覺得好熱,整個人就快昇華!

菲繞到他的身體後面,從腰帶取下一個銀色扣環,上頭繫著一條極細的鋼絲線,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就像蜘蛛絲附著在皮膚上的感覺,要來了吧!他的生命就要結束了。用這種特殊的方法死去,算是上天給他的眷顧。

雙腳失去支撐身體的力量,他跪下了,額頭上冒出細小的汗珠,體內原始的雄性慾望爆發開來,滲透所有細胞,侵入腦部理性中樞,將僅存的思考能力完全剝奪。此時的他處在極度興奮的狀態,逼近高潮的臨界點。

鋼絲刃可以輕易地切斷他的脖子,而且她有能力精準地切過脊椎的軟骨接合部位,無需費力便能取下他的頭顱。

菲拉緊了鋼絲線,緊密貼合在他的皮膚上。費洛蒙仍然持續地發揮作用,讓他的精神停滯於幾近高潮的亢奮狀態,不會有任何痛楚,意識根本不會察覺自己已經死亡。

鋼絲刃穿入表皮,切斷頸動脈、劃開氣管,侵入身體約兩吋的深度後,菲瞬間將鋼絲抽出。那道傷口滲出一點血,然後因為心臟快速收縮,迫使血液大量噴出。他無法呼吸、身體逐漸冰冷,但一點都不覺得痛,現在他的腦部依舊處於興奮當中,完全排除任何負面的知覺。

山崎柳智終於倒下,躺在滿地枯葉上,他看見從樹木枝葉細縫中透出的陽光,餘光的範圍裡,菲.夏德勒站在身邊,面無表情地望著他。他欣慰的笑了,其實很感謝菲願意成全他。總算拿自己的生命償還所有無辜的犧牲者,他閉上眼,喪失了全部的意識。

菲打了一通電話,告訴湯米任務已經完成,並要求他將山崎柳智的遺體下葬。為他留下全屍,算是一種憐憫,身為情報人員的悲哀。

離開德國之前,她在機場寄了一封信,內容提及山崎柳智的死亡與埋葬地點,收件人:山崎狩一。

 

 

在蘇黎士銀行總部,菲提出相關的身分證明文件,一名男性經理仔細核對資料後,帶領她前往地下四樓。電梯們開啟後,他們延著走道進入一個擺設簡潔的房間,裡頭有兩個門,一個是他們剛才走進來的門;另一個則通往內層保險箱的存放處。

「請您在這裡輸入三組密碼。」經理指著牆壁上的電腦。隨後便暫時退離房間。

菲依照山崎柳智給她的三組號碼,依序輸入電腦。確定輸入完成,經理再回到房間內。

「請您稍等一下。」

她坐上房間中央那張白色小牛皮沙發,喝了一口行員端來的氣泡礦泉水。

一直以來,有個問題她始終無法理解,為何父親會讓她成為實驗體?他們確實具有血緣關係,而他對她是無比的呵護與疼愛,但這樣的一位父親是基於何種理由讓女兒承擔實驗風險?

機器手臂將指定的保險箱送到門口,經理把它拿到菲面前,「請輸入第四組密碼。我在外面等待,您要離開時,請知會我一聲,謝謝。」他離開房間,並且關上房門。

銀色的合金容器上有一個數字面板,她輸入了十二個數字後,保險箱扣環自動打開。

箱內一只褐色防水袋裝滿了文件資料,絕大多數是CO與衍生基因結構的檔案,比起國家情報局保存的資料,她手上這些絕對是屬最高機密。基因結構資料其中一部分是她的實驗記錄,記錄人欄位上填寫的正是克里夫.諾爾,最後一頁是手寫文字。剩下的文件是山崎柳智的任務報告,從CO到追查基因結構的過程記錄,部分內容和她在局裡看到的完全不同,他徹底的違背了上級命令。上級是誰?記錄中提到一個名字,雷曼崔特。

菲將保險箱註銷後離開銀行,搭乘晚間的班機前往國家情報局。

隔天她將資料交給湯米。他高興極了,拖延幾十年的案子總算可以終結,他已經為自己安排了一趟印度靈修之旅。

「湯米,你知道雷曼崔特是誰嗎?」就她的認知,局裡沒有這號人物,也許那個名字是假名、代號。

他仔細想了一下,「CO換過幾個負責人,你說的那個名字我有印象,不過…現在一時想不起來,那是一個代稱沒錯。我這腦袋真是越老越不靈光了!」無奈地嘆一口氣,「我幫妳查,查到了再通知妳。」

「麻煩你了。」

離開情報局後,她搭上計程車返回住處。

躺在按摩浴缸裡,她享受著芳療浴,紓緩身體的疲累,水蒸氣夾帶著精油的香氣,瀰漫整間浴室。

晚上還有個約會,席爾斯要在家裡設宴款待她,獎勵她取回CO重要的文件。男人啊!將妻兒送到國外度假,自己卻在家裡和其他女人偷情!那張臉上戴著的是多麼精巧的雙面面具,討好兩邊,這樣的遊戲他還想玩多久?

臥室裡,菲的大衣口袋傳來震動聲響,來電的人是湯米。

 

 

菲進門後將帽子與長外套遞給席爾斯,並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我準備了妳最喜歡吃的菜色。」席爾斯將她的衣物擺在玄關旁的衣物間裡。

「親手做的?」

他笑一笑,「如果我會做,那我會有條藍帶勳章。」

「真是有誠意。」雙手環抱胸前,微微斜著頭看他,嘴唇勾著一抹迷人的微笑。

「哈!哈!哈!」他就是喜歡她這樣充滿自信與魅力的神韻。

右手搭在她的手臂上,他們往餐廳走去。

席爾斯請來五星級飯店大廚為菲做了這些法式料理,在柔和的黃色燈光下,伴著輕柔的鋼琴演奏曲,他費心討好這個女人,對她的身體實在太著迷了。

他舉起酒杯,「敬最優秀的情報員。」

她也舉起酒杯回敬。

一陣輕鬆的談話後,他藉故去冰箱拿東西,在繞到她身後時,冷不防地從背後抱住她。

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她手一滑,原本正在切肉的刀子劃破了左手食指,「啊!」

他立刻把手放開,隨即坐到左邊的椅子上,「我很抱歉。」

鮮紅色的血液從傷口滲出。

見狀,他握住她的手,在傷口的周圍輕壓,逼出被刀污染的血,然後再用嘴吸掉那些血。

她微皺著眉,席爾斯看得入迷了,吸著她的手指,然後舌頭輕輕地舔,細細地,似乎正在品嚐著一道美味佳餚。

「你再這麼吸下去,我會以為你是個吸血鬼。」右手撫著他的頭髮,也是在對他調情。

慾火在席爾斯的體內燃燒起來。他用清水洗淨菲的傷口,再稍微做了一下包紮處理,便抱著她直奔臥房。

他們狂吻著對方,一件一件脫去身上的衣服。

他要她,他親吻她身上的每個部位,撫摸她年輕細緻的皮膚。他喜歡與她做愛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仍然是當年年輕氣盛的小伙子,他們在野外、大樓頂樓,甚至是公共場所的隱密位置隨意與人交歡的瘋狂行徑。

一個翻身,菲將他壓在下方,雙手抵住他的手腕,身體輕輕滑動,刺激著他的腹部神經。她俯身吻他,身體慢慢變熱,全身的皮膚都散發著熱能,夾帶高濃度費洛蒙。

席爾斯更加興奮,心臟跳得好快,全身的汗腺冒出細微汗水,他深呼吸,一次比一次還要深,每一次吸氣都感覺體內一股精力正在舒醒。

毛細孔完全張開,像是正在吸收空氣中珍貴的養分。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感覺性的需求超越體力最強盛的年紀,男性的象徵無比堅挺、強烈渴望發洩。

手腳顫抖著,他快要受不了,他想要她、需要她、佔有她。可是現在卻沒有力氣翻身,這種刺激太強烈了,他猛吞著口水,嘴好乾、身體非常燥熱。

菲在他身旁躺了下來,右手依然在他身上游移,此時她所散發的費洛蒙濃度是最強烈的,比用在山崎柳智身上的還高出兩倍。

每一次觸碰,都令他劇烈顫動,他發覺她的身體好熱,那種熱能如同遠紅外線一般穿透他的皮膚、肌肉、臟器,直達骨髓。

席爾斯無法克制地呻吟,不知道菲到底做了什麼,不過這種感覺好刺激,身體很輕,像飄了起來,像要登上雲端直達天堂。就快到了,感覺神經即將到達顛峰。

奮力一吼,下體劇烈抽動,精液噴了出來,沾上胸部、腹部,他看著自己的身體,滿意的笑了出來,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感受,他感到無比愉悅。

菲將他的頭轉過來,親吻他的眼睛、鼻尖、嘴唇。

「妳怎麼做到的?」能將他的身體刺激到這種地步。

她俯弄著他的臉頰,「記得CO的基因結構嗎?雷曼崔特。」

席爾斯睜大了眼,難道她是實驗體!這時,下腹部傳來一陣特殊的感覺,他的性器並沒有因為射精而軟化,反而更堅挺了一些。他感覺到疼痛,可是興奮的感受依舊存在,身體完全無法動彈,前列腺液還在流,那透明的液體無法制止地從體內不斷流出,下腹部像是快要被抽乾了一樣。他抑制不了性慾,沒有辦法因為疼痛而停止興奮的情緒。

不對!就他所認知的基因結構不是這樣!「妳要殺我?費洛蒙不可能做到那種地步!」費盡力氣才說出這些話,他幾乎無法再集中思緒。

光靠費洛蒙是不可能殺人的,它或許可以激發情慾,但絕對不可能讓人自體終結。她要拿什麼來殺他?鋼絲刃?

「沒有錯,氣體的費洛蒙殺不了人,除非你的體內有我的血。」

菲的手停留在他的腹部上。

席爾斯發狂似的低吼,他沒有力氣大聲求救,更沒有意識組織能力。他達到了天堂的境界,但在天堂待了太久的時間,身體崩潰了。

微血管破裂造成他的皮膚泛紅,流盡的前列腺液中有許多血絲,身體最脆弱的器官─心臟,受不了劇烈跳動,產生心室震顫,瞬間停了。

席爾斯的身體已經靜止,他睜著被鮮血染紅的眼看著菲,在完全的高潮狀態下死去。

菲穿好衣服,將餐廳中今晚的食物與餐具全部取走,並花了一點時間在資訊控制室刪除攝影記錄。

回到住處後,她在浴室裡拿出一瓶半透明藍色液體,用它洗去掩蓋指紋的透明薄膜。

 

 

客廳裡的燈光很暗,菲坐在躺椅上,手上拿著父親手寫的那張紙,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她不是實驗體,CO所衍生的基因結構根本沒辦法產生費洛蒙。是她天生基因排列上缺陷的病症,父親為了治療她,在CO研究過程上意外發現這組改變基因結構的技術可以修補她的基因,而自主控制費洛蒙的能力純粹在意料之外。

菲站起來把那張紙放進身旁的火爐中,連同其他與她有關連的文件焚毀。

在她的懷中有張照片,是克里夫.諾爾和菲.諾爾的合照,他們笑得好燦爛,就在某個海灘邊,他緊緊地摟著還是小女孩的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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