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透的水露又再次瀰漫而下,散亂的隨風飄搖。黑頂的蝠翼順勢張開,翼膜上激出了一層白色雨花。空暗穹窿之下的人,這時愈顯焦急躁鬱,趕緊循徑而走,避著雨去。反觀停歇於雨中的貓影,其從容輕盈的姿態,彷彿潑灑於它身上的點點雨珠,毫無重量似的。後來它也從我的視線中移走了,不...應該說是溺入雨霧裡,就那麼朦朧地走了。我不禁嘆息:我是這麼的沉醉於雨,卻又醉得如此『歇斯底里』。

雨都是透明的,因為連光線都管不著它。除非它的表層被喧囂的塵雜給垢染了,才會呈現汙穢的顏色。若你不相信,請窺探它的內裡,一定是晶瑩明透的。它隨興,隨風旅行,隨處打住;它善變,變雲成霧,變雪化霜;它狂野,狂風暴雨,狂落急墜,他君臨天下;目中無人;飛降疾落,但...落地即逝。它乘風處處飄流飛揚,而旅程往往充滿著未知,但它毫不畏懼,無論蒸發消散還是溶解殆盡,對它來說,自由的「逆旅」才叫做真正的「雨的生涯」。它簇擁成雲霧,伺機「萬管齊下」,刺穿碎壤。而在它情緒低迷、心情鬱悶之時,看似白晰的浮綿沉重了起來,接踵而至的是幽然紛飛的靜雪,默默凍溶。當他激昂愾憤、怒不可遏,隨著紊亂的氣流和劇烈的風壓,再加上囂鬧的雷鳴,昇華的怒氣藉著瘋狂的重擊,侵蝕、發洩。我再度感嘆:我是那麼的嚮往這種性情,卻在雨中潤濕時念著晴光。

「我再度步入雨中,等待寧靜。抑或是已得的,欲強求。」我踏著一層透明的薄膜,思緒隨著雨絲縹緲蕩漾,然後疾墜、消逝,漪出一圈圈的野心。我可以了解蒼空是它們最初的本營;而烈陽是它們最大的天敵;陸界則是它們最終的目的。所以,就算征服的野望再大,逃離曙光的速度終究和短暫的理想等值,無情的重力是不會理會它的掙扎的,拋向薄膜而濺起的水花甚至比妄想更高。但是,或許他們的靈魂不能翻覆熾日,不過卻能淹湧水面下的燥熱。那麼喧鬧也是必然的了。凌空中氣勢萬鈞的憤吼;水面上瀕危臨死的尖嘯;水面下雪恥悔恨的吶喊,我只能等著,等著霽虹到來時的嘆惋:已得的靜謐,不過是霪雨霏霏時不可挽回的叛逆。

「我使勁掙扎,卻不敵,無數晶透的飛針,害得我,分不清淚與水。」這種情懷,可不是我的浪漫。只不過是為了炫示而抒發;為了盲從而感慨。許多人便是如此。當花蔓藤爬、苔生蘚綠的暗窗發出破碎聲響,人們身旁的岩塊便會飛擲向另一扇哀嚎的窗,於是支離殘亂的裂片散落各處,而同時不請自招的藉口也從人們嘴角語出:「這不就是大眾思想、破窗效應,和你的雨水一樣?」它們狂傲的嘲諷,我無言以對。的確,茫然的結晶是從著傾洩的輿論無的而下,但是這種堀墓自墳的「反省」,豈不令人拍案鄙笑?人們總有多於做為的理由,但否曾想過,既已知雨滴無謀的盲從;又未何不曉自己如雨般的過錯?於是我的思維又騰空漩起:假若我們像雨,會是哪一徵性相似?或者我們就是雨,在飛落的瞬間,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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