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匡切匡切……」進站的火車,鳴響起汽笛,驚醒了所有的遊子與歸人。

 

剪票處,不少人探頭探腦的查看,查看是哪一班火車、火車是北上還是南下。我也不例外。因鮮少搭乘火車代步,故往往搞錯乘車的月台處,持票四處觀望著指標,「往善化」——第二月台。

 

「往豐原,莒光號到站,途中經高雄、台南、永康、善化……豐原,欲搭乘本列車旅客,請盡速至第二月台……」清晰老練的廣播語音朗朗誦出。通過剪票處,走往地下道,亦步亦趨的趕往乘車地點。到了月台,兩邊各停了不同「外型」的火車,也頓時讓我錯愕——一個甚少搭乘火車的人,又怎知該坐哪列。

 

「車長先生你好,請問莒光號是哪列?」拍了下車長的肩膀,拿出乘車票詢問起。

 

「左邊這列喔!」雖然剛剛有仔細聽著廣播資訊,但還是忍不住追問下去‥「那再請問一下,這班車會在善化靠站停車嗎?」

 

車長轉過身來,一臉正肅的將我的車票接手過去,不急不徐的回答‥「只要你買票,那它就會停。」車長的獨特幽默,我在此就稱為「鐵道幽默」吧……

 

四車 道36號座——坐我旁邊的旅客,睡得可正熟的呢。想想,如果我不經意將他吵醒,那我可不就成為他這趟旅途上,惟一的敗興點呢?「鈴……」警示鈴響起,個個形形色色的人,也找到位置安頓下來。嘆了口氣——終於,我也算是真正踏上了歸途。

 

「有人要補票嗎?」車長手拿著一補票機,一坐一位的詢問起每個乘客。

「請問我這張票沒弄錯吧?」

「沒有弄錯,這趟絕對會是『值回票價』……呵呵。」鐵道幽默,在此可又逗笑了我。

 

當火車勇往直前的邁進目的站,但我的思索,卻依舊停留在剛剛車長的那一席幽默上。這每趟旅途,真的一定能「值回票價」嗎?而人生就如同旅途,巧妙的是,這來途與歸路卻都是在同一條軌道上,最終的目的站,又有誰會曉得停在何處呢?——看似等待,也只有等待。

 

火車停靠他站時,我靜靜的望向車窗外,等待著新的旅途時,卻隱約聽見,坐在我身旁的那位男士,看著窗外對面月台的那列,正緩緩開走的火車雜念著‥「這班車也是往豐原,早知道我也坐那班,就不用再等了!唉……」——如果事情早就知曉,那人生是否就會更加順遂呢?人生如遇停滯階段,是否就若火車正停靠他站時,旅客所顯的無助呢?火車終究會再駛進,人生依舊會再向前,前方是明是媚,永遠都得在到站時,人們才會知道,知道到底是否「值回票價」……

 

經過數站的停靠,來來去去的人,都靠這兩排椅座間的一條小道,往往都與許多人就這樣的擦肩而過,然大多數都只淪於「背影朋友」,若能見著一面的,往往認知是份緣,古人云:「百年修得同船渡。」但今日我們坐的是在火車上。而列車與列車之間的相遇,我稱作「鐵道上的錯愛」,須臾之間的巧遇,人生中可謂比比皆是,但能憶起的又能有幾回呢?

 

或許,又何必要憶起呢?閒閒吟道:「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社會上,夫妻、父母、子女、朋友的關係就正如相逢的旅人,無意間於途中相遇,而寒暄後幾句,立馬又得各奔前程,人與人間的關係,都像偶然的結合,大限來時,是去是留,又何需計較呢?

 

「善化站,到了。」才闔上眼睛思索不久,我的目的站到了。

 

車門打開的那剎那,彷彿是在訴說著我旅途的結束。在我之前,數百人都已沉默的道別,而我只是在重複履行這樣的動作。在人群中的交錯下,蹣跚的步向月台上時,警示鈴依舊響起,響起新的旅途;火車繼續開往前方軌道,軌道,依舊好長……

 

我結束我的歸途了嗎?換句話說,真正踏上了歸途了嗎?去時,總提著大包小包,回來時,兩手輕鬆了許多,但包袱真正卸下了嗎?——「嗚——嗚——匡切匡切……」此車去,彼車來。

 

迷茫的繼續走往,走往下一站——那是,最終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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